风很冷。</p>

小阁楼跟一个寒感冒的人一样，发抖。</p>

诗人叶惠微微开口，读出他的无人读的诗：</p>

早上的彩霞</p>

倒映在初醒的弗吉尼亚海</p>

美好的一天</p>

随着碧波涌上弗吉尼亚沙滩</p>

威廉捧着一本诗集</p>

琳达带着面包和苹果</p>

老布朗是老水手，他带上橡木的木桨</p>

我们坐在老木船上</p>

不必担心漏水</p>

也不必恐惧沉船</p>

老布朗游的比剑鱼还快</p>

比阿肯比亚的鲨鱼还久</p>

我总会为老布朗吟诵</p>

一首英雄的伟诗</p>

老布朗总会笑着说</p>

他不想当英雄</p>

他只想要一个家</p>

我告诉老布朗</p>

英雄也会有家的</p>

老布朗摇摇头</p>

否定了我</p>

我也给琳达读一首</p>

玫瑰花和夜莺</p>

琳达笑着看着老布朗</p>

这时</p>

琳达递给老布朗面包和苹果</p>

她也递给我面包和苹果</p>

但琳达看着老布朗的时间</p>

长于我</p>

我嚼着面包，吃不出麦子的味道</p>

我感觉被呛了一口海水</p>

那么苦涩</p>

那么苦咸</p>

我别过脸</p>

给自己读一首</p>

月亮之下的葡萄</p>

“窣窣”</p>

手指翻开一页干净的书页，叶惠·H·威廉抚摸了一下，继续吟读：</p>

清晨的时光</p>

总是须臾</p>

让人不觉间逝去</p>

太阳开始变得毒辣毒辣</p>

人总会被晒的龇牙咧嘴</p>

我们的老木船</p>

不得不摇回去</p>

老木船很快躺在细沙的沙滩上</p>

琳达带着还剩下的面包和苹果</p>

走上岸</p>

老布朗拉着老木船</p>

我的心莫名地不安</p>

心烦地合上诗集</p>

我看着老布朗</p>

他把老木船</p>

翻倒在椰子树下</p>

然后再走向琳达</p>

我站在水里</p>

没有跟上他们</p>

直到他们走远</p>

我生气地把手里的诗集</p>

用力得望海里扔去</p>

并大声咆哮</p>

我想我需要一把刀</p>

我一言不发赶去家里</p>

我太需要一把刀了</p>

只有刀才能让我舒服</p>

我需要锋利无比的刀</p>

最好是可以砍断骨头这类</p>

“窣窣”</p>

书页被不安地掀过。</p>

好极了</p>

厨房里那把水果刀</p>

还在那里</p>

我拿这把锋利无比的水果刀</p>

红着眼</p>

跑去那棵盖着老木船的椰子树</p>

我要把这老木船捅几个洞</p>

让我和琳达一起死在海里</p>

让我和琳达死在一起</p>

老布朗会游泳</p>

他游得比鱼还快</p>

他沉得比鱼还久</p>

我不需要老布朗</p>

我只要琳达</p>

我走到老木船旁</p>

动弹不了</p>

这条老木船</p>

是我们三个人花了一年时间</p>

才弄好的</p>

我站在那里</p>

一动不动</p>

海浪不会因为人的情绪会悄悄的翻滚</p>

沙滩被海水淹没</p>

哐噹</p>

我的刀掉在了沙滩上</p>

诗，读到这里。</p>

叶惠抬起头，“看”了一下康斯旦丁，“发现”康斯旦丁还在，再翻开一页，接着：</p>

我把老木船翻过来</p>

拉着老木船</p>

老木船很听话</p>

它自己会走路</p>

我再在后面跟着它</p>

这就可以了</p>

到了水里</p>

我扔出去的诗集</p>

回到了我的脚下</p>

我坐在老木船上</p>

老木船自己摇木桨</p>

真是善解人意的老伙计</p>

我又读起这本被我抛弃的诗集</p>

诗集已经干了</p>

因为太阳开始西斜</p>

老木船太想念琳达</p>

我也想念琳达</p>

它知道我的心意</p>

我又不好意思告诉它</p>

它自己又摇回去</p>

叶惠缓一下气，翻过一页，再读：</p>

靠岸时</p>

我拉着老木船</p>

跟老布朗一样</p>

把它翻倒在椰子树下</p>

我光着脚</p>

走回去</p>

走去琳达家</p>

琳达已经和老布朗结婚</p>

琳达还叫我吃一杯再走</p>

老布朗也很热情</p>

他叫我在他那里过宿</p>

我告诉他们</p>

我还有事</p>

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p>

我又解开老木船</p>

彻底离开弗吉尼亚海滩</p>

随我而走的</p>

还有我的诗集</p>

太阳快落下树梢时</p>

老木船还是舍不得琳达和老布朗</p>

它又载着我</p>

回到了弗吉尼亚海滩</p>

此时的我</p>

平静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