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记得这么清楚.”</p>
沈凌莞尔:“因着那姑娘方才在我们的院子前同她未婚夫吵了起來.所以印象深些.”</p>
我搂了搂怀里的东西.将快要滑出去的红线往上顺了顺.低着声音说道:“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又抬起头:“家门口.”</p>
“嗯.家门口.”沈凌空出一只手來:“你不喜欢芍药吗.”</p>
“也不是不喜欢.”我蹙眉.不晓得要怎样把那些过往讲给他听.那么长的过往.我和另外的一个人.我看着沈凌.忽然觉得有些茫然.我的这些过往他从來不曾知道.那么他呢.他又有多少往事.是我所不曾了解过的.</p>
那一卷红线又滑了一滑.我将它抓住.在手腕上饶了好几个圈儿:“沈凌你说.我们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p>
“长安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什么样的.”沈凌侧过眸.他的眼睛里映出我有些不安的神情.他舒缓一笑:“你总是这么忧心忡忡的可不好.那会叫我觉得自己很沒出息.”</p>
我笑着摇头:“那以后.我给你生两个孩子好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好儿子是哥哥.会照顾妹妹.”</p>
沈凌回过头.紫色发巾和着墨色长发将一张脸衬得无双风华.他眯起双眼.笑容微醺:“好呀.我们今儿个就回去生儿子.”</p>
初夏的风仍带着晚春的柔.不似早春时候的冷寒.也不似盛夏的暖热.尤其在这样一个月色温柔星子繁盛的夜晚.点点清风扑面而來.使得整座院子都浸在了清新的花草香中.</p>
买回來的东西已经被尽数摆在了桌子上.沈凌拿起一把剪刀:“你要做刺绣.”</p>
我点点头:“上次给你做的那个香囊太丑.我想想都觉得不顺眼.所以要重新给你做一个.”</p>
“你是说这个.”沈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素白香囊.上头杜若的叶子大得有些失调.</p>
我将香囊抢过來.杜若浅淡的香味渐渐弥漫开來:“这一个我就先收着了.你……等以后我做好了.再还你一个崭新的.”</p>
“这可不行.”沈凌放下剪刀.伸手问我要那香囊:“不带杜若不习惯的.”</p>
“那……我明日去镇上给你买一个香囊.保证买这镇上绣工最好的女子的作品.”我将香囊按着.并不递给他.</p>
沈凌挑了挑眉:“我都不嫌弃.你还害羞什么.”</p>
他走到我身旁.掰开我的手指.将香囊拿着嗅了嗅:“等你以后的做好了再來和我换吧.”</p>
我默不作声.将先前搅得凌乱无比的红线拿起.试图将她理顺.沈凌将香囊重新放进了袖子里.转身拿了本书翻起來.</p>
我一直觉得沈凌的侧脸别好看.眉是眉眼是眼的.像从画里面走出來的一样.尤其他看书的时候.面色一丝不苟.正经的神色总是叫我不自主就看痴了去.</p>
美色当前.秀色可餐.不过如是.</p>
烛火憧憧.我痴痴看了沈凌一会儿.手里的红线也已经理出了一大半.我抬眼.方才还沉在天边的月亮现今已经挂上了柳梢.看样子已过申时.</p>
沈凌将书合上.俊颜如花:“不看我了.”</p>
我的脸红了一红:“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你今儿个可就沒有饭吃了.”</p>
他嗤嗤笑开.星月般璀璨的双眸中有一丝戏谑:“说得就像你不用吃饭似的.”他顿了顿:“或者说……我秀色可餐……”</p>
我瞪了他一眼:“你的脸皮.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厚一点.”</p>
诚然我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心思被他戳中有些脸红.然而沈凌的回答叫我的脸越发红了下去.他从站起來.走到我身边的时候顿了步子:“其实你的样貌也当得起这一句秀色可餐.如果你不让我吃饭的话.吃吃你也就饱了.”</p>
我落荒而逃.立马跑进了厨房点起火來</p>
悠长而欢愉的十几日转眼便过去了.我将红线裁成了长短一致的线条.绑在络子.原本想着沈凌相当钟爱芍药.便给他照着芍药的纹路來打的.奈何芍药花纹繁复.我这种半吊子水准的人实在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于是我瞅着沈凌看了好久.终于决定按桔梗的花样來打络子.</p>
不为别的.光桔梗花瓣上那种不深不浅的紫.便决定了它和沈凌有着共同点一样都是罩着紫衣显出绝代风华的人.</p>
四月十六.我记得一年前的这一日.沈凌醉了酒.拖着我去看过他的娘亲.那时候我还很有些小人做派地趁着他醉得不省人事之时入了他的梦镜.便是在那梦境之中.我第一次看见了素衣寥落无双清华的女子.第二次.却是在卿尧为我造的幻境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