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把纸伞轻轻放下，正出门，朵香端着饭食进来，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防备。我冷声提醒：“别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对错。”</p>
朵香埋着头走进，也不知是不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只是关门的刹那，我看见她紧紧绷着的脸，像是，极力忍着什么。</p>
魔界的聚魂重生之法极为狠辣，需要十个与重生者构造相似的魂魄为其垫路，同时，还要有一个活着的人为这重生者分出一半的寿命。</p>
若重生者本是魔族中人，凑齐十个死魂即可施法。若重生者来自其他界域，则只有百年一遇的三界乱道之那日，可以施行这术法。</p>
而十二月初二，正是百年一遇三界乱道而行的日子，届时，三界众生皆可聚于连接天庭和幽冥的人界载酒狂欢，唯一的禁忌是远古的诅咒：若在这一日兴出伤亡之事的，无论是谁，都会承受被伤者的痛楚，并以双倍之痛反噬。</p>
而聚魂重生之所以得以在这一天大行其道，便是因为这术法里面虽包含死的因素，却也有生的转机。</p>
以命换命，若不是利益攸关，便只能是血脉相连。</p>
回去时不免又多看了几眼黄历，薄薄的册子上字迹细微：葵巳年冬月廿七，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会亲友。大吉的日子。</p>
坐等一件事情发生其实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格，入仙或是堕魔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我，不该干涉他人的命格。</p>
转眼便是十二月初二。熹元大概是犯病了，整日不出小院儿，倒是叫了好几家大夫进进出出。我见她一直没有去另外寻找死魂，应该是断了让沈心复活的心思。</p>
这天清早沈凌端了盒玉石过来，盒子里头各种软玉硬玉看的我眼花缭乱，沈凌从盒子边上拿出把小刀：“我今日教教你如何辨别这些玉石，免得有一天你身上的宝贝被人骗了去，你还以为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p>
我又羞又恼：“我就这么笨？”</p>
沈凌上下打量我一番，摇了摇头：“你不是笨，你是未经世事，太单纯。”</p>
我袖子一扬牵动长长发丝：“你可知道我活了多少年？”</p>
沈凌笑笑：“人的心智与年龄无关。”又将一块青色玉石递在我手中：“与阅历相关。”</p>
其实沈凌说的都是事实，我空有年岁，性子却仍像个小孩子。说起来万年多么浩淼漫长，可是我在这万年时光里，没有经历过任何一件像样的大事。就连国破家亡，也因为自己的年幼而只剩下个模糊光影。</p>
至于情感，就更是一无所知。为人时的父母亲情已经被时光掩去。唯一的背叛便是玉华殿上撞见的那一场漫谈。</p>
经历不多，何来阅历？没有阅历，自然就是单纯了。然而我们将这个句子仔细推敲一番，再结合察言观色的经验，便不难发现，纯到深处的人，往往自然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