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掠过湘儿的头发,狠狠地戳进她背后靠着的木板,让她在眼罩后面哆嗦了一下。
湘儿真希望能把头发梳成一根端庄的辫子,而不是披散在肩头。如果那刀子切断她的一丝头发……蠢女人,她苦涩地想着,愚蠢,愚蠢的女人。
被手绢包住了双眼,湘儿只能看见透过手绢的一丝光亮,和眼前的黑暗相比,那道亮光有些刺眼。现在的天色一定还亮得足以提供表演所需,即使时间已经午后过半了。掷刀的人如果看不清的话,一定不会随便扔出刀子的吧!
下一把刀戳在她脑袋的另一侧,湘儿甚至能感觉到刀身的震颤,刀刃几乎就贴在她的耳朵上。她要杀了谢铁嘴和古冶子,大约还要加上其它所有她够得着的男人,而她完全有道理这么做。
“桃子。”古冶子高声喊道,仿佛他距离湘儿并不止三十步。他一定认为那个眼罩在挡住湘儿视线的同时,也封住了她的耳朵。
在腰间的袋子里摸索了一下,湘儿拿出一颗桃子,小心地将它在头顶上放稳。她看不见,是个真正的瞎眼傻瓜!然后她又掏出两个,小心地避开身边的刀子,伸平双臂,两只手各捏着一颗梨的细茎。场上一片寂静,她张开嘴想告诉谢铁嘴,如果他还要这样折磨她,她就要————
笃————笃————笃!刀刃来得如此之快,让湘儿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喉咙就像握紧的拳头一样紧绷起来。她的左手里只剩下一根茎秆的重量,右手的梨还随着戳在上面的刀子微微颤动着,头发上则被溅了许多梨汁。
扯下眼睛上的手绢,湘儿大步向谢铁嘴和古冶子走去,他们两个都像傻子一样笑着。还没等她将已经在脑子里沸腾的话语抛出来,古冶子已经爱慕地说道:“你真厉害,煜月,你的勇敢真是超凡脱。俗,而且还不止这些。”
古冶子甩了一下那件可笑的红丝披风,用另一只手覆住心口,作了个揖,“我应该称这个节目为‘荆棘中的枸骨’,一点也不夸张,你比任何枸骨都更美丽。”
“像树桩一样站着不需要太多勇气。”湘儿想:我是一朵枸骨?我应该把荆棘露给他看看,给他们两人都看看。“听我说,古冶子————”
“这么勇敢,你甚至连退缩一下都没有,我告诉你,我可没勇气去做你刚才做的事情。”
这是简单的事实,湘儿对自己说。“我只是拿出应该拿出的勇气。”她平和地说。向一个不断夸奖自己勇敢的人大声喊叫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这比那些关于枸骨的废话要顺耳多了。谢铁嘴抚着白色的长胡子,仿佛正在看着一件有趣的事。
“还有衣服,”古冶子一边说,一边在微笑中露出全副牙齿,“你会变得非常漂亮,只要————”
“不!”湘儿一声断喝,不论古冶子刚刚奉承连篇得到了多少优势,它们全都因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