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不必叮嘱仪景公主不要去看,姑娘的视线根本没有移向那间店铺。“你确定?”她同样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确定,绝不会错的,那一小段垂下的黄色缎带还被分成了三根。”湘儿停下来,深吸一口气,除非她完全搞错了,否则那一把小花就代表着一个可怕的讯息。
如果湘儿搞错了,她可就成了个傻瓜,那是她非常痛恨的事。
“我在白塔里花了很多时间和全丹派鬼子母们交谈。”
治疗是全丹派的主要任务,她们不是很在意湘儿的草药,因为上清之气要比草药强大得多。
“是一位全丹派鬼子母告诉我的,她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大不了,因为她相信我会选择全丹派。而且,这个暗号已经有将近三百年没有使用过了。仪景公主,每个宗派里只有极少数几名成员才确实地知道宗派眼线的所在,但一束这样挂着的黄花是在告诉每一个全丹派鬼子母,眼线在这里,而且有非常紧急的讯息要发出,即使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我们该如何查清情况?”
湘儿喜欢这样的响应。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姑娘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
“跟着我。”湘儿说着站起了身,手里紧紧抓住那只篮子。她希望自己还记得夏茉琳告诉她的每一件事,她希望夏茉琳告诉了她每一件事,那名身材丰腴的全丹派鬼子母是个情绪容易激动的人。
这间店里的空间并不大,将墙壁完全遮住的架子上摆放着成匹的云锦和上等毛料、一卷卷滚边和镶边、各种宽度和花纹的缎带与绢丝。作衣架用的假人身上穿着完成和未完成的衣服,有绿色黄麻刺绣舞裙,也有适合在宫廷中穿着的珍珠灰丝袍。
这家店乍看生意显得很是兴旺,但湘儿锐利的目光立刻在一条砀山的花边绢丝高领和另一件长裙腰间的黑色挑花缂丝大青囊结上捕捉到一点灰尘。
店里有两个黑发女人,其中一个是身材瘦削的少女,她正一脸惶急地将一匹浅红色云锦抱在胸前,并偷偷地想用手背去揩鼻子。她的头发在肩头堆成了一片发卷,这是一种奇肱国发式,和另外那个女人的头发相比,这个发型就好像是一蓬乱草了。
另外一个是一名相貌英挺的中年女子,从系在她手腕上的那个大针垫来看,她是这里的裁缝。她的衣服是用上好的绿色毛料做的,良好的裁剪和精细的缝制显示出她高超的技艺,不过衣服上的装饰只有高领口周围的一圈白色小花,这样可以不至于让客人们在这里定做的衣服黯然失色。
当湘儿和仪景公主走进店里时,两个女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仿佛已经有一年时间没人进来了。
那名裁缝首先恢复了过来,她带着谨慎的矜持打量着她们,然后微微行了个屈膝礼:“请问有何贵干?我是答里呵,欢迎到我的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