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军官一离开,谢铁嘴就赶起了马车。但除了偶尔的咳嗽之外,四个人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那支队伍卷起的尘云彻底离开了他们。
湘儿吞下一点水,润了润喉咙,又将水囊推给仪景公主:“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严厉地问道,“我们并不是在你母亲的王宫里,你母亲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而赞扬你的!”
仪景公主喝光了皮囊中所有的水,然后才说道:“你是胆小鬼,湘儿。”她故意提高声音,带着嘲笑的语气模仿着:“我很善良,又顺从,将军,我能吻吻你的靴子吗,将军?”
“我们的身份是商人,不是微服出访的女王!”
“商人也不用低三下四!你很幸运,他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卑躬屈膝是不是因为要隐瞒什么!”
“商人也不会对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白袍众趾高气扬!或者你认为我们能用上清之气把他们全都收拾掉?”
“为什么你要对他说我离不开男孩子?你不用这样说的,湘儿!”
“只要是能让他离开,让我们继续赶路的话,我全都会说!而你————”
“你们两个全都闭嘴,”谢铁嘴突然喊道,“不要等到他们回来看到你们要杀死对方的样子!”
湘儿真的从座位上转回身去观望,然后她才发现白袍众已经走到即使她们大喊大叫也不会被听到的地方了。嗯,大约她们刚刚真的是在大喊大叫。仪景公主也和她一起转过了身。
湘儿用力地拉了一下辫子,瞪了谢铁嘴一眼,但仪景公主又依偎到谢铁嘴的臂膀上,嗲声嗲气地嘟囔着:“你是对的,谢铁嘴,很对不住我那样大声说话。”李药师在一旁偷偷看着他们,同时又竭力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但他也有足够的智能,知道把坐骑保持距离,别搅和进这团混战。
湘儿在把辫子连根揪掉之前放开了手,她整了整帽子,端坐在座位上,望着前面赶路的马匹。不管那姑娘刚刚是着了什么魔,至少她现在又恢复了理智。
一根立在路边的高石柱标示了骆驼城和奇肱国的分界,路上除了他们之外再看不到别的马车。
山丘开始变得高了一些,除此之外,这里的风景和边界另一侧并没有差别。到处都是棕褐色的草地和灌木丛,除了松树、羽叶木等常绿树种之外,看不到一片绿叶。
竖着石墙围栏的田地和用茅草盖顶的石砌农舍零星分布在山坡和溪谷两边,但看上去似乎都已经荒弃了。烟囱中没有炊烟升起,田地里没有男人劳作,也看不见一只牛羊。
有时候,会有一两只鸡在路旁的农家院子里来回逡巡,被马车惊得逃向一边,这些鸡显然已经没人养了。无论是否有白袍众的军队驻扎,人们显然因为害怕受到骆驼城盗匪的侵袭,已经逃离了此地。
当河湾村出现在前方一片高地顶上的时候,太阳距离天顶的位置还相当远,这个地方看上去更应该被称为一座小镇,而不止是一个村子。
它有将近一里的方圆,横跨在一条穿过两座山丘的小溪上。镇里只有一半的房子是茅草屋顶,另一半则是石板屋顶。宽阔的街道上也能看见不少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