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更轻柔的声音说道,“我谦卑地请求你,允许我帮助你。”
孔阳紧紧地盯着纯熙夫人,而令公鬼觉得自己的眼珠一定已经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我会接受你的帮助,”他缓缓地说,“对于我所有的粗鲁行径,我也向你道歉。”
令公鬼有一种感觉,自己仍然在被操纵着,他的那些粗鲁都是有原因的。但她毕竟不能说谎。
很明显的,紧张的情绪从纯熙夫人的表情中消失了。她走进一步,抬头看着令公鬼:“你用来杀死那些暗之猎犬的手段被称为业火,我在这里仍然能感觉到它残存的痕迹。”
令公鬼自己也能感觉到。就像是一个馅饼被拿出房间之后,房里仍然会残存着它的气味;或者是刚刚离开视野的某样东西留在他脑中的记忆。“在世界崩毁之前,业火已经被禁止使用了,白塔甚至禁止我们学习这项技能。在混元之战里,弃光魔使和那些效忠暗影的奴仆,也只是在迫不得已时才会使用它。”
“被禁止?”令公鬼皱起了眉头,“我看见你用过它。”在黯淡的月光中他没法看清楚,但他觉得纯熙夫人的双颊泛起了一片酡红。这次大约在精神上被打败的是她。
“有时候,去做被禁止的事也是有必要的。”不管她是否真的脸红,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困窘之情,“任何被烈火毁灭的东西,它在因缘中毁灭时刻之前的存在也会被抹去,就像是火焰沿着丝线一路燃烧。注入烈火的上清之气愈多,被抹掉的时间轨迹就愈长。我最多只能抹去因缘里几秒钟的轨迹。你比我强大许多,非常强大。”
“但如果它在因缘中毁灭时刻之前的存在也会被抹去……”令公鬼困惑地撩了一下头发。
“你开始看到其中的问题和危险了?马鸣记得一只暗之猎犬咬穿了门板,但现在那扇门上并没有那么大的洞。如果暗之猎犬真的像马鸣记忆中那样把口水吐到他的手臂上,他在我赶到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你将暗之猎犬在因缘中的那段轨迹抹去了,使它从未曾发生过,只有记忆被留了下来。存留下来的只有在那以前发生的事情,门上的几个齿洞,溅到马鸣手臂上的一滴唾液。”
“听上去是好事,”令公鬼说,“马鸣因此而活了下来。”
“这很可怕,令公鬼。”纯熙夫人的声音再次变得焦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就连弃光魔使都不愿意使用它?因缘中一个单一的人被抹去了几个时辰,甚至是几天,而他是编织成因缘的一条线,这样做就如同挑去布中的一根丝线一样。
从混元之战中遗留下来的手稿残片中记载着,当作战的双方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时,已经有数座城市被烈火彻底毁灭了。
几十万根因缘的丝线被抹去了几天的长度,那些人在那段时间里所做的一切都被还原为无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发生的所有事也随之消失,只有记忆存留了下来。这种波动的影响是无法计算的,因缘本身几乎被拆散。
一切的一切:世界、时间,就连创世本身也会因此而化为虚无。”
令公鬼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侵入他衣服的寒冷。“我不能承诺不会再使用它,纯熙夫人。你自己也说过,有时去做被禁止的事也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