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大队分开,智者们从其中走了出来,她们都将长衫裹在头上,纯熙夫人、孔阳和半夏骑马走在她们身后。半夏和鬼子母都将浸湿的白方巾仿效楼兰女子头巾的样子裹在额头上。
马鸣也骑马跟在后面,但他只是一个人走着,黑矛被他架在鞍头,他正审视着前方,但宽边帽将脸完全遮住了。
护法看到突阕的时候,点了点头。“可能是个麻烦,”他轻声说。他的黑马翻动眼珠看了看令公鬼的花斑马,只是看看而已,但孔阳一边专注地看着山谷缺口处的楼兰队列,一边轻轻拍了拍白蹄乌的脖子。“但我觉得,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鬼玄元表示同意。
“希望你能……允许我和你一起进去。”除了那一点稍微的停顿,纯熙夫人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冷静,同样冷静的神情覆盖着她看不出年龄的面孔,但她的黑眼睛看着令公鬼,仿佛只是那道目光就能让令公鬼服从她。
鬼纳斯白色的长发从她的长衫下面垂挂出来,随着她用力地摇头来回扫动:“这不由他来决定,鬼子母,这是首领们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情。如果我们现在让你进入若羌,下一次智者聚会,或者是大总管聚会的时候,就会有部族首领想要将脑袋伸进来了。他们认为我们干扰他们的事务,而他们也常常想干扰我们的。”
鬼纳斯给了鬼玄元一个微笑,以告诉鬼玄元这些话里不包括他。她的男人不带表情的脸告诉令公鬼,他对此有着不同的理解。
鬼斯兰抓住下巴底下的长衫,抬眼望着令公鬼。如果她不赞同纯熙夫人,那么她至少也不会信任令公鬼要做的事。自从离开保巴克城堡之后,令公鬼就一直没睡好。如果她们窥看令公鬼的梦境,将只能看见无穷的噩梦。
“小心,令公鬼,”摩诃丽仿佛是读出了令公鬼的想法,“一个疲惫的男人会犯下可怕的错误,而你今天无法承受任何错误。”她拉下长衫,用它围住削瘦的肩头,纤细的声音里几乎带着一种愤怒的意味:“我们无法承受你犯下的错误,楼兰同样不能承受。”
更多骑马的人出现在山丘上,又将楼兰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在大帐篷周围出现了几百名楼兰,他们是穿着圣保衣的男人,和留着长发、穿裙子、宽松上衣和长衫的女人。
他们全都看着这里,但没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沙陀信那辆用许多骡子拉着的白马车搅起一团团尘土,出现在山丘右侧。那个笨重的卖货郎穿着茶白色外套,正坐在驭手的位子上。铁勒娜穿着全套的宋锦衣裙,手里拿着一把同色的阳伞。
铁勒娜的马车跟在后面,师卫古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缰绳。帆布篷的马车队和最后三辆巨桶般的大水车也随之出现。当车队带着吱吱嘎嘎的车轴磨擦声绕过山丘时,他们全都在看着令公鬼。
沙陀信和靠在身边的铁勒娜,师卫古披着他的说书先生百衲披风,铁勒娜肥大的身躯包裹在雪白的衣裙里,一条白绢丝头巾盖住了她的奇玉梳子。令公鬼拍了拍紫电弯曲的脖子。人们从市集中朝正在接近的马车跑去。突阕还在等待着。就快了。
半夏催着她的灰马靠近紫电,花斑马想用鼻子去蹭薄雾,却被薄雾反咬了一口。“自从离开保巴克城堡之后,你就没和我说过话,令公鬼。”令公鬼什么也没说。现在半夏是鬼子母了,不仅仅是因为她这样称呼自己,令公鬼同时还怀疑,半夏是不是也在刺探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