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恒身边随时都会有守卫的原因就在村里的草原上,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拥挤着绵羊和牛了。围绕在酒泉旁立着一堆堆营火,远离那些营火的地方,立着那根愚蠢的旗杆,那面同样愚蠢的狸力旗现在正低垂在旗杆顶端。火堆旁边的黑暗里,许多白色的披风在月光下显出一片片白晕。
没有人想让白袍众住到他们家里,而且现在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胡隐遥更不想让他的士兵因为任何原因而被拆散,那家伙似乎认为这个村子随时都会对他和他的人发动攻击。当然,如果这些村民追随子恒,他们就一定是魔尊的爪牙。
即使子恒不能一一辨认出营火边的面孔,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胡隐遥的目光,他在等待着,心中充满了憎恨。
沈晋率领十名同袍军护送子恒,他们全都是应该和他一同寻欢作乐、畅快大笑的年轻人,现在却拿着长弓,时刻准备为他的安全而战斗。在黑暗的泥土街道上,平措没有加入他们,他跟随的是子恒,而不是其它人。小丹紧随在子恒身侧,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中不停地闪烁,姑娘警戒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她是他惟一的保护。
在旧日大道与思尧村相接的地方,封路的马车已经被拖到了一旁,路面上站着白袍众的巡逻队,二十名披着雪白披风的男人坐在马背上,手持骑枪,身穿光亮的铠甲,和胯下负重的战马显得同样烦躁不安。这些浑身雪白的人在夜色中几乎能被任何眼睛看到,有许多黑水修罗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子恒一样犀利,但白袍众仍然坚持着他们的巡逻。
有时候,他们的巡逻会带回来进攻的警告,大约他们的出击也打乱了黑水修罗的一些行动,但如果这些白袍众在行动之前能知会他一下就好了。
一些穿戴着旧甲胄和生锈头盔的村民和农夫聚拢在一个穿着农夫长衫、躺在路面上的男人周围,他们为小丹和子恒让出一条路,子恒走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这男人身上散发出很浓的鲜血气味,汗水在脸上映出点点月光。一根拇指粗、如同标枪般的黑水修罗~箭矢射穿了他的胸膛。
“金眼……子恒,”在粗重的喘息之间,他用沙哑的声音喃喃着,“一定要……告诉……金眼……子恒。”
“去叫鬼子母来。”子恒发出命令,同时尽量轻柔地抬起那个男人,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他没去看有没有人执行了他的命令,因为他不认为这个男人还能坚持到鬼子母过来。“我就是子恒。”
“金眼?我……看不……清。”他睁大的眼睛正盯着子恒的脸,如果他还能看见的话,子恒眼中闪烁的金光绝对逃不出他的眼睛。
“我是金眼子恒。”子恒不情愿地说。
那个男人抓住子恒的领子,用令人惊讶的力量将子恒拖到他面前:“我们……来了,被派来……告诉你,我们来……”他的头垂了下去。
“这个人伤得太重了,他不能再说话了。”小丹喃喃地说着,将手中的弓挂回到背上。过了一会儿,子恒拉开抓住他衣领的手指,“有人认识他吗?”锡城人们一边彼此望着,一边摇着头。
子恒抬起头望向骑在马上的那些白袍众:“他被你们带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南谷子低头盯着子恒,那张眼窝深陷的憔悴面孔仿佛是一张死人脸。其它白袍众都会避开子恒的眼睛,但南谷子总是紧盯着子恒黄色的眸子,特别是在晚上,在它们熠熠放光的时候。
南谷子低沉地吼了一声,子恒听到,“魔界杂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