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师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旁边,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的短铜烟锅,昨夜他去进行夜间调查,她们出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仪景公主很高兴第一次看到他身上没有新的瘀伤或割痕。被他称为忽罗山底层的那个社会比忽罗山向这个世界表露出来的一面要更加严苛,他对忽罗山的一个让步是他将头上的平顶草帽换成那种圆锥形的暗色毡帽,现在那顶帽子已经被他推到了脑后。
“我找到她们了。”他一边说,一边抓着帽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她们又带了另外一个人。他谨慎地看了吉娅妮一眼,微微向她作了个揖,吉娅妮向他点头回礼,望向他的目光里同样充满了戒备。
“你找到她们了?”湘儿喊道,“你确定?快说啊,男人,你把舌头吃掉了吗?”而她刚刚还警告仪景公主不要在外人面前胡乱说话。
“应该说,我找到了她们的住所。”李药师没有再看吉娅妮,但他一直小心选择自己的用辞,“那个在头发上有一绺白发的女人领着我到一座房子前面,她和其它几个女人住在那里,不过她们之中很少有人会出来,当地人认为她们是从乡下跑来避难的富人。现在那里除了食品室中的一点食物残渣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就连那些仆人都走了。从一些迹象来看,我相信她们是在昨天傍晚时离开的,我怀疑她们是否会害怕忽罗山的黑夜。”
湘儿紧紧抓住一把肩头的细辫子,连指节都握得泛白了。“你进去了?”她用一种异常刻板的声音说道,仪景公主觉得她立刻就要举起悬在腰间的棍棒了。
李药师似乎也有着和仪景公主同样的看法,他盯着那根棒子,缓缓说道:“你非常清楚我不会对她们采取冒险的行动,但一座空房子自然能给人一种感觉,不论它有多大。学不会像盗贼一样观察事物,就没办法追踪盗贼。”
“如果你是引发了一个陷阱呢?”湘儿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了,“你那些强在的能力中有能感觉到陷阱的吗?”
李药师黝黑的面孔有点泛灰,他舔了舔嘴唇,仿佛是想解释,或是想为自己辩护。但湘儿没有让他说话,“我们以后再说这些,李药师大爷。”她的目光微微转向吉娅妮,现在她终于记起这里还有别人的耳朵在听他们说话。
“告诉阿芸,我们要在落花屋喝茶。”
“落花间。”仪景公主轻声纠正,湘儿瞪了她一眼,李药师的讯息显然让湘儿心情恶劣。
李药师摊开双手,深深地作了个揖:“听从你的吩咐,湘儿小姐,我衷心地遵从你。”他带着挖苦的语调说,然后,他将暗色帽子戴回头上,离开了大厅。虽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但仪景公主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愤怒。被昔日想打情骂俏的对象呼来喝去,这种感觉一定让人很不愉快。
“愚蠢的男人!”湘儿吼道,“我们应该把他们两个都丢在晋城的码头上。”
“他是你们的仆人?”吉娅妮缓缓地问。
“是的。”湘儿厉声说道,但仪景公主却同时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