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笑猝浑身打着哆嗦,每次她知道紫霄碧气正在她身边被导引真气的时候,她都是这副样子。
半夏最后封闭了白空青的耳朵。如果让两名囚犯听见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么分别审问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转向令子鸢,同时把扇子在两只手里互换了一下,想要将手心在衣服上擦干一些,却又面带嫌恶地停住了。她汗涔涔的手掌与周围的闷热并没有关系。
“她的脸,”鬼笑猝突然说道。这让半夏感到有些惊讶,除非纯熙夫人或者半夏她们主动和鬼笑猝交谈,否则鬼笑猝几乎从不说话。“白空青的脸。她现在的样子和原来不一样了,似乎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看起来不如从前像鬼子母了。这会是因为……因为她被遏绝了?”
她几乎是不喘气地吐出了最后几句话,彷佛不如此,她就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和半夏她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沾染了她们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出“遏绝”这个词就会全身发抖,宛如巫鬼道的女子。
半夏沿桌子走过去,站在她能看见白空青的侧脸、同时仍然没有进入令子鸢视野的地方。令子鸢的眼睛总是让半夏感觉到胃好像要变成了一块冰。
鬼笑猝是对的,半夏也注意到了白空青与往日的不同,但她并不太理解这种变化。白空青看起来很年轻,也许比她实际的年龄还要年轻,但那并不是鬼子母长年浸淫在紫霄碧气中而拥有的不受岁月侵蚀的面容。
“你的眼睛很锐利,鬼笑猝,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遏绝有关系。不过,我觉得这种关系一定是存在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因素能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半夏忽然意识到,她现在说话的样子并不太像鬼子母。真正的鬼子母说话时通常都是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即使她们承认不知道,也会用一大堆知识掩盖住她们的无知。当半夏还在拚命从脑子里翻找适当的字眼来解释时,湘儿替她解了围。
“遭遇淤滞的鬼子母极为稀少,鬼笑猝,而被遏绝的就更少了。”
“淤滞”是指因意外事故而导致导引真气能力丧失,而遏绝是经过审问和宣判后的刑罚。实际上,半夏感觉不出这两种情况有什么差别。这就好像是说两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方式,是自己拌倒,还是被别人推下来的。
对此,大多数鬼子母认为它们是一样的,除非是向初阶生和见习使授课时,才会清楚解释其中细微的差异。实际上,对这种情况的称谓还有第三个——用在汉子身上的“镇压”,他们一定要在陷入疯狂前受到镇压。只有对于令公鬼,巫鬼道没有胆量镇压他。
湘儿说话时训诲谆谆的样子,毫无疑问是在模仿鬼子母的腔调。半夏知道,她是在学浣花夫人讲课时的架势。湘儿现在正双手叉腰,面带微笑,彷佛一切都是这么简单,只要认真听讲就能知道。
“要知道,遏绝不是一门有人会愿意研究的学问,”湘儿继续说道,“人们普遍认为,它是不可能挽回的。女人的导引真气能力被移除之后,将无法恢复,这就像一只被砍断的手不可能利用紫霄碧气的治疗让它重新生长出来。”至少,历史上还没有被遏绝后得到治愈的纪录。虽然确实有人进行过这样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