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反覆尝试,半夏已经了解到夜摩自在天世界的一些规则。即使是幻梦的世界,即使是非真的世界,也有它自己的规则,古怪的规则。
半夏相信,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这些规则的十分之一了。其中有一条规则,可以让她到达想去的地方。闭上眼睛,她清空自己的思绪,就像要拥抱太一之前那样。这么做并不容易,因为优婆罗花蕾总会在她的思想中形成。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感觉乾曜,忍受无法拥抱它的痛苦,这样,她就必须用一些别的东西来填满充思想中的空白。
半夏开始在脑海中描绘清静无为堂,就像她在以前那些梦里见过的一样。她不放过那里的每一个细节,让它完美地在自己的太虚中呈现。那些巨大的红色抛光石柱、久经岁月磨蚀的石板地面、远离头顶的穹顶,以及奇玉剑,无法碰触之剑,剑锋向上,缓缓地在半空中旋转。这些是如此真实,她相信自己伸手就能碰触它们,于是,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秦望石髓里,或者是秦望石髓出现在夜摩自在天中。
石柱就在眼前,还有神威万里伏。在闪耀的奇玉剑周围,几乎像影子一样黯淡而虚幻,十三名女子盘腿而坐,凝视着不停旋转的神威万里伏。琥珀色头发的颖逸转动头颅,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直盯着半夏,她笑了,双唇像一朵鲜红的优婆罗花。
大口喘息着,半夏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几乎跌到了地上。
“怎么了?”仪景公主问,“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害怕。”
“你才刚刚闭上眼睛,”湘儿轻声说,“这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叫醒你,而你自己醒了过来。一定出了什么事,对不对?她用力揪着自己的辫子,“你还好吗?
我怎么回来的?半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的天啊,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半夏只知道,她不想说出一定要说出来的事情。解开脖子上的皮绳,她将巴蛇戒和更大的石戒指密炼法器握在掌心,“她们在等着我们,”她最后说道。并不需要说出“她们”是谁,“我觉得,她们知道我们在晋城。”
窗外,风暴正在蹂躏这座城市。
雨滴一直击打在头顶的甲板,马鸣盯着桌子上摆在他和谢铁嘴之间的棋盘,但他没办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棋局上,即使有小银元宝作赌注,他也做不到。雷声咆哮,雷电从狭小的窗口投进刺眼的白光。
四盏油灯照亮了多宝号的船老大船舱,这艘他娘的船也许像那种乌龟一样油光水滑,但它走得还是他娘的太慢了。船身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又晃了一下,只是晃动的模式似乎改变了。他最好不要把我们带进他娘的泥里去!如果他没有把这个澡盆最后的一点速度榨出来,我就把给他的金子塞进他的喉咙里!他打了个哈欠。自从离开玄都以来,他就一直在担心那三个姑娘,始终也没能好好睡一觉。他将一枚白棋放在棋盘的一个交叉点上,再走三步,他就能围住谢铁嘴的一片五个黑棋的地方了。
“你可以成为一个好棋手的,小子,”说书人咬着烟嘴说着,放下另一枚棋子,“如果你专心一点的话。”他的烟丝闻起来有一股树叶和坚果仁的气味。
马鸣伸手拿起另一枚棋子,眨眨眼,又将棋子放下。同样是这三步,谢铁嘴的棋能围住他的三个棋子。他没有看见这个变化,现在,他又看不到解招,“你有输过棋吗?以前有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