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地盘?”百眼魔君说,“你说那是你的?你不再侍奉百眼魔君了?”它周围的黑暗在一瞬间变得浓厚’似乎是在沸腾。
“我侍奉,”她飞快地说,“我侍奉百眼魔君很长时间了,长到我让自己落入了侍奉的监牢,落入了一个没有尽头、没有梦的沉睡。只有仆厮鬼和犼神七煞否认梦境。就连黑水修罗都会作梦。梦永远是我的,它为我而用,伴我而行。现在,我又自由了。我会善加利用属于我的一切。”
“什么是你的。”百眼魔君说。黑暗在他四周形成漩涡,显得很是愉快。“你总是把自己想得比真实的你更不可一世,羊祖。”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新磨的利刃,切在子恒身上。出现在他梦中的原来是一名黑水将军。纯熙夫人是对的,有些黑水将军已经重获自由了。
浑身素白的女人站起来,座位消失了。“我的伟大如同我的存在。你的计划又怎么样了?三千多年来,只是不停地在别的耳朵边嘀嘀咕咕,用业力操控王座上的傀儡,就像个鬼子母一样!”在说到“鬼子母”这个词时,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轻蔑。“三千年,他又来到了这个世上,那些鬼子母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套好了绳索。你能控制他吗?你能转变他吗?在那个满头稻草的丫头看见他之前,他是我的!他还会是我的!”
”现在,你是开始效忠自己了吗?羊祖?”百眼魔君的声音并不大,但火焰不停地从它的眼睛和嘴里喷出。“你背叛了你对百眼魔君所立下的誓言?”有那么一瞬间,黑暗几乎淹没了它,只剩下闪耀的火焰从其间穿出。“它们可不像你背弃的光之誓言那么容易被打破。你在奴仆大厅向你的新主子宣誓,你的主子就永远拥有你,羊祖。你将选择对我效忠,还是没有尽头的痛苦,没有解脱的死亡?”
“我选择效忠。”尽管这么说,她仍旧笔直地站着,浑身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我向百眼魔君效忠,而不是别的。永远!”
巨大的镜子阵列开始消失,彷佛被一片黑色的浪涛席卷。黑浪向中心卷去,最后掩盖了百眼魔君和羊祖。空间中顿时只剩下黑暗。
子恒感觉到尖牙在动,他很高兴地跟了上去。掌心对皮毛的触觉成了他唯一的指引。直到他开始移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能动。他竭力想从刚才的情景中找出一些线索,却没有任何结果。混沌妖皇和羊祖。他的舌头顶住了上颚。出于某种原因,羊祖比百眼魔君更让他觉得可怕。也许是因为在山中时,她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
子恒有些慌了:我的天啊!一名黑水将军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天啊!除非他有所误解,羊祖确实在否定十首魔王罗波那。他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如果你否定魔物,魔物就没有力量压倒你。但一名仆厮鬼—不仅仅是仆厮鬼,而是黑水将军——怎么会否定魔物?我一定是疯了,就像冯二家的兄弟一样。这些梦把我逼疯了!
缓缓地,黑暗重新淡化成雾气,雾气逐渐稀薄,直到他和尖牙从中走出,来到一片阳老天媚,绿草如茵的山坡上。鸟雀在山脚处的矮树丛中放声歌唱。他回过头,一片丘陵起伏,点缀着丛丛绿树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地相交之处。任何地方都见不到一丝半缕的雾气。灰色的大狸力直视着他。
“那是什么?”他问着,努力在思绪中将他的问题转成能让狸力理解的意念。“为什么你要让我看那个?那是什么?”情绪和影像涌入他的思维,子恒的思想将它们转变为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