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连翘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些手稿烧掉,正如同她曾经考虑要将这些手稿交给半夏。但毁灭知识,无论那是什么样的知识,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万分为难这事。而交给半夏……
不,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资料原样封存。将要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她仍旧让盖子敞开着。那么,自己现在该把那些纪录档案收到哪里去才好?
皱了皱眉头,她开始在书堆和文稿堆中搜寻那个皮制文书袋。半夏已经淡出了她的脑海。
半夏离开连翘的房间没多远,就遇到浣花夫人。初阶生导师紧皱眉头,似乎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如果不是有人记起连翘要见你,我也许就找不到你了。”鬼子母的声音里稍稍带着一些怒气。“过来,孩子。你拿着不少东西!那些纸张是什么?”
半夏将它们握得更紧了一些。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顺而充满敬意。“连翘认为我应该对它们进行硏究,鬼子母。”
半夏紧张地想,如果浣花夫人要求看看这些文稿该怎么办?她能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一位鬼子母?她又该怎样解释一份关于十三名玄女派鬼子母和所有失窃密炼法器的纪录档案?
不过浣花夫人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半夏拿着什么。“没关系。你最好赶紧过来,大家都等着呢!”她抓住半夏的胳膊,迫使她用更快的步伐前进。
“等我?浣花夫人?等我做什么?”
浣花夫人恼怒地摇了摇头。“你难道忘记了,你要被提升为见习使了吗?明天你走进我的书房时,你就要戴上巴蛇戒了。不过我怀疑这是否会让你高兴一些。”
半夏有一种停下脚步的冲动,但鬼子母一直在催促她加速前进。她们一路小跑地绕过大书院外墙的螺旋窄楼梯。“今晚?已经决定了?但我现在困得一点精神都没有,而且全身脏兮兮的,还有……我觉得我应该……还有几天时间,做好准备,好应付一切。”
“时间不等人,”浣花夫人说,“太古神镜按照它的意愿进行编织。而且,又不是让你嫁人,你还要准备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一切。甚至比你的朋友湘儿知道的还要多。”她将半夏推过楼梯末端的一道小门,带她跑过一段走廊,又踏上一条不断向下的螺旋斜坡。
“我听过课,”半夏不情愿地说,“我记得学到的内容,但……我就不能先睡一觉吗?”螺旋斜坡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丹景玉座决定了,此事事不宜迟。”浣花夫人侧头给了半夏一个微笑。“她说,‘只要你决定收拾一条鱼,就不需要等它烂掉的时候再动手。’这时候,仪景公主已经通过拱门了,丹景玉座认为你也应该在今晚走过拱门。虽然我也不认为需要如此匆忙。”她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只要丹景玉座下达命令,我们就要遵守。”
半夏陷入了沉默,无奈地被拖下斜坡。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呼吸不畅。湘儿对于在成为见习使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她从没有告诉过半夏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