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熙夫人微笑着放下了手。孔阳扶住她的胳膊,但她还是显得有些摇晃。“好吧!令公鬼,你怎么样了?有受伤吗?即使是被犼神七煞的刀锋轻轻划过,也会是致命伤。有些黑水修罗的刀剑也几乎同样可怕。”
子恒注意到了什么,说道:“令公鬼,你的外衣湿了。”
令公鬼将右手从衣服下面抽出来,那只手上还有鲜血在流淌。“不是犼神七煞,”他望着受伤的手,心不在焉地说,“也不是黑水修罗,是我在冷泉镇受的伤口迸裂了。”
纯熙夫人倒抽一口气,将胳膊从令公鬼的掌中抽出来,摔倒般地跪到令公鬼身边,将他隐藏右手的那一侧衣服完全掀开,仔细观察那个被焦木杖戥出的伤口。因为被纯熙夫人挡住了,所以子恒看不到实际的情形。但鲜血的气味在纯熙夫人掀开衣服时突然变得浓重许多。纯熙夫人的手移开了,令公鬼的面容第一次因痛苦而扭曲。
“‘太乙雷声应化天尊的血滴在嶓冢谷的黑石上,让凡人得以从魔物中获得解放。’真应化天尊谶语里不是这么说的吗?”
“是谁告诉你的?”纯熙夫人厉声喝问。
“如果你现在可以带我去嶓冢谷,”令公鬼已经显得有些昏迷,“用道门也好,传送石也罢,就让一切有个了结吧!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噩梦’统统不要了。”
“如果这么简单,”纯熙夫人冷冷地说,“我自然会去做,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但《阴肆餍魔录》中有很多内容都不能只从字面上去解读。那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有十种意含,每种意含可能是针对一百种事物。不要以为你知道未来的事,即使曾经有人将谶语全部告诉过你。”她停顿了一下,彷佛是在蓄积力气。她的一只手紧握住法器,另一只手流畅地抚过令公鬼的身躯,彷佛那上面并没有被鲜血所覆盖。“撑住。”
突然间,令公鬼的眼睛睁得老大。他挺直身体,喘息着,颤抖着,直瞪着前方。子恒在接受纯熙夫人的治疗时,曾经以为这治疗会持续到永远。但才一会儿时间,纯熙夫人已经扶着令公鬼轻轻靠回树干上。
“我已经……尽力了。”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否则伤口会重新裂开的,如果……”她的声音变成听不清楚的呓语。鬼子母说着说着突然倒下了。
令公鬼伸手去扶她,但孔阳已经在第一时间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身子。当时有某种表情掠过了退魔师的脸,一种在子恒看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的表情。
“她累坏了。”退魔师说道:“她照顾每一个人,却没人能帮她分担压力。我要带她回小屋休息。”
“也许令公鬼能做些什么。”紫苏缓缓地说。但退魔师摇摇头。
“我并不是认为你不能一试,放羊的。”孔阳说:“但你对自己知道得太少,你有可能会杀了她,而不是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