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我说的是,”下马的时候,令公鬼听到周翰正在跟言昭说话,“我他妈的真看见了她,娘的。就在我们发现那只狗屎黑罗刹之前。跟我在那个该死的渡口里看见的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她在那里,然后就他妈的不见了。”
言昭骂道:“你他妈的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小心你这张烂嘴,否则我亲自扒你的皮,然后把那张臭皮烧掉,你这个一肚子狗肠的黄毛小子。”
令公鬼的一只脚还踩在马镫上,闻言停了下来。心想:同一个女人?但是,渡口没有女人啊,只不过是某件随风飘扬的窗帘。就算真的有,她也不可能跑到我们前面的村子里去。那个村子——他不愿意再想下去。比起那只钉在门上的黑神杀将,他更不愿意想起自己在村屋房间里见到的一切,那些苍蝇,那些曾经在屋里却消失了的人。
那个黑罗刹是真实存在的,当然,每一个人都看见了但是那个房间,也许我终于要发疯了。他希望纯熙夫人在这里,可以跟她谈谈。转而又想:希望有个鬼子母们在身边。你真是个傻瓜。你已经摆脱她们,保持这样吧。但是,我真的摆脱了吗?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士们开始安营。
“驮马和供给品放在中间,”邓禹命令道,“给马匹擦身,然后再给它们上鞍以防我们要迅速起行。每一个人都睡在自己的坐骑旁边,而且今晚不生火。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周翰,我要你派出探马,去的越远越好,只要他们能在天黑之前回来。我要知道外面有些什么情况。”
他有某种感觉,令公鬼心想。目标不仅仅是一些闇黑之仆和几只黑水修罗,也许再加一只黑神杀将那么简单。仅仅是一些闇黑之仆和几只黑水修罗也许再加一只黑神杀将!即使是几天前,他也不会想到用仅仅是这个词。
即使是在距离灭绝之境不到一天路程的边塞里,闇黑之仆、黑水修罗和黑神杀将对当时的他来说都糟糕得足以让他做噩梦。那是在他看到一只钉在门上的黑神杀将之前。你都不知道有多危急,是什么东西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是什么样的闇影妖怪?那是在他走进一个普通人家的餐厅看到他们的笑声被打断之前。
那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然而这话就算在他自己的头脑中也没什么说服力。塔顶的那阵怪风不是他的错觉,还有,丹景玉座所说的……
“令公鬼?”邓禹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把他下了一跳。“你打算今晚一整晚都一脚踩在马镫上吗?”
令公鬼把脚放到地上。“邓禹,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黑水修罗捉走了他们。跟渡口那里一样。那就是发生的事情。至于那只黑神杀将——”邓禹耸耸肩,低头瞪着手中一个用粗麻包裹的又大又方的扁平包袱;他瞪着它像是看着一个他宁愿不知道的秘密。“黑水修罗把他们捉去当食物了。有时候,如果它们在夜里偷偷越过了边塞箭楼,它们就会在灭绝之境附近的村子和庄子做这种事。有时我们能把人救回来,有时不能。有时我们虽然救了他们,却宁愿我们没有救。黑水修罗做饭之前并不总是先把食物杀死的。而黑罗刹,它们喜欢享乐,它们的作为比黑水修罗更可怕。”
他的语气平稳,就像是在谈论平常事,也许,他是的,因为他是个定阳武士。
令公鬼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封禁自己的胃。“那个村子里的黑神杀将可没有享到任何乐趣,邓禹。什么东西能把黑神杀将活生生钉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