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下午在汪敬贤府上的一番折腾,梁天机带着大壮和顺子回到悦来客栈住下,已是戌时时分,通常在这个时候,早已夜深人静。
一切安顿好,顺子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取了些干粮、卤牛肉和白酒。兄弟三人就着昏暗的烛光边吃边聊了起来。因为客栈中的掌柜、伙计以及其他住客均已睡下,所以三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梁天机照例又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何时,梁天机总要在入睡前看会儿书,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无论是什么书,既有《太乙金镜式经》、《景祐遁甲符应经》、《丹元子步天歌》、《烟波钓叟歌》、《周易集解》这一类的占卜和术数预测的书籍。也有《论语》、《大学》、《中庸》、《道德经》之类的儒家和道家典籍。也还有《黄帝内经》、《千金方》、《伤寒杂病论》之类的医书。总之,梁天机是个嗜书读书爱书之人。
大壮和顺子则在一旁开心地聊着今天下午在汪敬贤府上发生的事。
“你是没见着,那什么珠小姐,简直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丫头。中午按照大哥的吩咐明明让了她一次。谁知下午我跟大哥进了她家,她居然还在她舅舅面前吹嘘她自己。好像那条眼镜蛇真是她抓住的一样。”
“最可气的是,她不但嘲笑我是笨大个儿。还笑大哥跟我一样笨,这可给我气的......”
“噢,那......那你是咋......咋说的?”顺子微笑地听着大壮掰扯。
“我能咋说?大哥不让说呗!要不是大哥不让,我非.......”说到这里,大壮的眉毛几乎要竖了起来。右手向半空做了一个向下虚劈的动作。好像是说如果大哥不拦着他,他便要教训汪美珠一般。
顺子看到这里,嘴一撇,做出了一个对大壮吹牛十分不屑的样子,“大壮,你.......你就吹......吹吧!”
大壮咧嘴一笑,就算被顺子戳穿,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他和顺子本就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彼此都十分熟悉对方的秉性。彼此也都配合的相当默契。即如现在,大壮仍然照常把他经过的事可劲儿的往大里吹。而顺子也照常嘲笑他吹牛皮。兄弟俩谁也不会真的把对方讽刺和嘲笑自己的闲话当真。
“那汪小姐大概是得意忘形了吧!居然敢徒手抓蛇。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能跟我这个老江湖比么?哈哈,着道了吧!那蛇居然没死,朝着她的面门便咬了过来。啧,啧,要是那张脸蛋被咬了,我看她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大....大哥肯定上去救那什么珠......珠小姐了呗!”顺子好像立即就猜到了结果。
“谁说的?是那珠小姐吓的直接钻到大哥的怀里。吓傻了,哈哈。”大壮当时因为被汪美珠气得将头转向一边,所以并没有看见梁天机抢救汪美珠的一系列动作。还以为是那汪美珠自己主动坐到梁天机身上的。
“那珠小姐要......要是钻到大哥怀里,那......那你岂...岂...岂不是危险了么?”顺子的判断非常准确,因为他知道大壮总是会站在梁天机的身后。
“谁说不是呢?珠小姐和大哥一倒下,那蛇就直奔我的面门来了。还好我反应敏捷的,双手一拍,就把那蛇给夹住了。我的妈呀,给我也吓傻了!”大壮这牛吹的,直接把汪敬贤出手相救的过程省略了。
“就......就你?”顺子今天中午在街上也见到过大壮徒手捉那眼镜王蛇的过程,知道那蛇的凌厉和迅猛。所以,他对大壮刚才说的话表示怀疑,“大哥和珠...珠小姐倒下去,估计那...那...那蛇也就离你不远了,凭你的武功,能......能躲得过吗?”说完,顺子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他们旁边的梁天机,似乎要求证什么。
梁天机在一旁听到大壮吹得如此玄乎,也微笑了起来。嘴巴一歪,冲着顺子说了一个“吹”字,但只是口形而已,没有发出声音。顺子一见,也乐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揭穿大壮。只要大壮开心,这就够了。
而对于梁天机而言,只要他的两个兄弟开心、快乐,也就够了。
大壮就是这样,他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开开心心的。即使在今天下午,他差点被毒蛇咬死,事后他也丝毫不会觉得心有余悸。反而眉飞色舞地跟顺子描述着下午发生的惊险一幕。仿佛下午差点完蛋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顺子则微笑地听着。当大壮说到要紧处,便偶尔点头附和一下,或者配合着大壮发出惊叹声。这种看似惊险的事情,对于大壮和顺子兄弟二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二人这些年跟着大哥梁天机走南闯北,所见所闻所亲历的惊险之事,实已经太多太多。
一夜无事,又迎来新的一天。
梁天机兄弟三人一切准备停当,便赶着马车出了悦来客栈,来到了大街上。由于时间尚早,街上的行人不算很多。或许昨天夜里还下了些雨,街道上青石铺成的路还有些湿漉漉的,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整条街道看上去,处处反射着光辉。街上的一些行人被这光辉照得如同寺庙中的金身菩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