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用自己的行动,给洛北葵上了生动一课:
一进城,他就杀了两名城卫!
可城主府方面,不但没派人来捉拿李长生,连过问,都没人来过问一句。
就像死的不是城主府的城卫,是两只蚂蚁一般!
“他们不会管的。”
一家馄饨摊前,李长生舀着馄饨,平静道:
“魔界啊,就是这点好,可以随便杀人,不像你们仙界,杀个人还得安个莫须有的罪名。”
洛北葵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她今天算知道,为什么魔修普遍比仙修强大了。
在这种环境下生存、成长起来的,能不强吗?
“陛下…哦不…”
小国师洛北葵尚未完全习惯喊李长生弟弟,改了好几次口,才把称呼喊对,问道:
“长生弟弟,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杀到大的?”
“我没有。”
李长生摇摇头,道:
“我长大的天外天是魔界第一大豪门,我以前是个豪门弟子,杀戮离我挺远的。”
做纨绔子弟那会儿,他很少自己动手杀人,他要杀人时,手底下会有一帮狗腿子愿意效劳。
“唔,那弟弟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杀人?”
洛北葵想到李长生刚刚随手斩杀两名跟他素不相识的城卫时,脸上那副冷漠淡然的表情,心头就一阵翻江倒海。
那一刹,她真觉着自家陛下毫无人性可言。
“我的国师大人,没有谁是喜欢杀人的。”
李长生吃完一碗馄饨,轻轻放下调羹,拿出琼霄赠他的手帕,优雅的擦去油渍,轻声道:
“我杀人,不为荣华,我屠戮,不求富贵。”
说着,李长生指了指城中那些还保留着几分善良的、初入魔道的修士们,道:
“事实上,每一个魔修都曾像他们一样,心存善念,可在魔界,善良是原罪。”
“我们魔修,跟下水道里的老鼠没有区别,世人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可我们…”
李长生目光深邃,喃道:
“只是为了活下去啊。”
只是为了活下去。
一句话,道尽修行真谛。
洛北葵心神大震。
堂堂天皇帝,竟把自己比作下水道的老鼠,这何尝不是对命运身不由己的无奈。
修士修道,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仙人有仙人的活法,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行走在阳光下,接受凡人的朝拜、供奉。
魔修有魔修的活法,只不过他们活得,比普通人要更艰辛,他们大多都是无权无势之辈。
如果有的选,谁不想手掌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如果有的选,谁愿意睁开眼看到的是血海漫天?
如果有的选,谁喜欢过睡觉都不敢闭眼的生活?
杀人,仅仅是魔修们对自己的保护。
不杀人,就会被人杀,他们没有仙修那样盘根错节的宗门关系,他们死了,便是死了。
无人替他们收尸,无人为他们哀悼,甚至无人知他们死了,生而为魔修的悲哀,非经历者…
不能懂!
浮萍亦有生根意,蚍蜉仍有撼树志,只可惜人言力薄,世上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的落寞。
他没得选,踏上了这条路,就注定与尸骨相伴。
“弟弟…”
“弟弟长,弟弟短,弟弟长大了你又不管。”
李长生推了推洛北葵面前没动过一口的馄饨:
“别弟了,赶紧吃,吃饱了我们还得赶路。”
他讨厌矫情。
“唔,还赶路呀?”
洛北葵抬头望了眼渐渐昏红的天:
“这都要晚上了。”
魔界的天,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红色的。
血染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