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分,冯恺被手机铃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冯恺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半睁着眼睛瞟了一眼,霎时睡意全消。
冯恺赶紧接通。
“冯大哥,冯大哥!”米盼盼抓着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手上的手机,语无伦次地哭叫:“司阳朔他疯了,他要杀我和乐乐,他疯了。冯大哥,司阳朔他疯了,他跳楼了,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冯大哥,司阳朔死了,他死了。”
米盼盼瑟瑟发抖,眼前彷佛还能看见那堆不成人形的血肉,司阳朔死了,跳楼死了。
“你和乐乐受伤了吗?”冯恺一骨碌坐起来,心跳到嗓子眼里。
米盼盼一个劲儿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冯恺被他哭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到她身边:“盼盼,你别怕,我马上过来,你别害怕。”
一想他们母子孤身在美国,人生地不熟,交流都成障碍,冯恺心急如焚。
冯恺脸都没洗就冲下楼,惊动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冯远鹏,待冯远鹏问及看护,冯恺已经驱车赶往机场。
冯远鹏既急且忧,打冯恺电话:“出什么事了,你去哪儿?”
冯恺支支吾吾,他知道他爸不喜米盼盼。
冯远鹏大急:“你倒是说话啊!”
冯恺含糊道:“爸,我有事去一趟美国。”
“你去美国干嘛,你……”冯远鹏瞪着没了声的手机,这小子居然挂了自己的电话,岂有此理!
冯远鹏越想越气,电光火石之间窜出一个念头。
司阳朔在美国,这并非秘密,司家破产,司阳朔滞留在美。那个姓米的女人是不是也在美国?
除了这个原因,冯远鹏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能让儿子这般心急如焚还瞒着自己。念及此,冯远鹏火冒三丈。司阳朔一倒,那女人立刻改弦更张,而他的傻儿子居然中计了。
冯远鹏呕了个半死,还有更呕人的,冯恺把米盼盼母子接了回来,殷勤地安置起来。
司父司母痛失独子,双双病倒,司家早就分崩离析,哪还顾得上米盼盼母子。
米盼盼悲悲切切地随着冯恺回国,感激涕零地望着冯恺:“冯大哥,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抱着米乐乐的冯恺道:“我们之间用不着客气。”
冯恺又道:“这里条件一般,你们暂时住在这,以后我再……”
米盼盼打断他的话:“已经很好了,比我们当初租的那套两居室大多了也新。”
冯恺不禁想起往日时光,那段时日虽然贫穷,却难得的轻松,不像现在,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停留片刻,冯恺便道:“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电话。”
米乐乐却抱着冯恺的脖子不肯松手。
米盼盼轻嗔,用以前常用的手段哄米乐乐:“叔叔要上班去了,上班才能给你买好吃的啊。”
恍惚间,冯恺产生了一种,他们还住在那个狭小却温馨的出租屋里的错觉。他定了定神,柔声哄米乐乐:“叔叔给你买小蛋糕,好不好。”
米乐乐这才松了手:“蛋糕!”
冯恺笑着应和:“对,蛋糕!”
很快冯恺就笑不出来了,冯远鹏冷冷盯着冯恺:“你还回来干嘛,司阳朔自杀了,多好的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要不要我给你摆几桌庆贺庆贺!”
圈子就这么大,冯远鹏自然也知道了司阳朔自杀的消息,瞬间生出兔死狐悲的悲怆。他以为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可现实甩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他开始恐慌,他真的还能够东山再起吗?有朝一日,冯家是不是也会步上司家的后尘。
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儿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还是跟那种女人。
冯远鹏难以言说的失望,连个嫌贫爱富的女人都看不穿,还怎么指望他继承自己的家业,又悲哀,他哪还有的家业。
嘲讽的话语犹如火舌,烧红了冯恺的脸:“爸爸,不是你想的这样。”
眼见着他冥顽不灵,被下了蛊似的犯蠢,冯远鹏忍无可忍:“那是什么样,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姓米的像你妈,所以觉得她千好万好。那你去牢里问问你妈,看你妈怎么说?”
自己的话听不进去,那就让他去听听别人的话,冯远鹏指了指冯恺:“你好好问问你妈,再看看网上别人是怎么说的,再把这事问问你熟悉的人,看他们怎么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儿子,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大失所望的冯远鹏转着轮椅离开。
冯恺如遭雷击,呆呆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是的,他一直都觉得米盼盼像他妈,一样的未婚先育,一样的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哪怕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依然相信,他妈他爸是真心相爱。正如米盼盼对司阳朔,纵然有违道德,可感情的事往往不能够用理智来控制。
然而,他爸否定了他妈的感情,进而否定了米盼盼。
冯恺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在谷雅萍的话下,轰然倒塌。
“她要是个好的,和司阳朔在一起后,就会和你保持距离。她顺风顺水时,是不是很少找你。司阳朔受伤破产后,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多起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