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朗默默收住了自然生成的气势。
在灵海化作苦海后,其识海也向外扩张一圈,迈入了苦海初期的境界。
修为和精神力的暴涨,让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故如果没有荀幼菱的提示,他还没注意到自己散发出的气息。
交谈片刻,苏朗二人得知在后日,县内会召集孩童,为清风宗挑选弟子行便。
县令道完安排,面色略有些迟疑。
“大人,暂说无妨。”
苏朗已看出他似有请求的样子。
“说来惭愧。本县属下的封村,近日发生了一件诡异之事。”
“本县有传统,寿终正寝之人会在家中盛棺停留,过了头七,方得下葬。”
荀幼菱突然举手,道:“停留七天?若道盛夏时日,逝者岂不是发臭了?”
苏朗瞪了她一眼。
后者闭上嘴,神色有些委屈。
县令没有介意,继续说道:
“这封村的一家大户姓庄,近日有了白事,老太爷安安稳稳地走了。后人也算孝顺,以檀香木打了一副棺材,把老爷子葬在里头。”
“坏就坏在庄家的守夜人好酒。前两日是相安无事。到了第三日,守夜人耐不住酒瘾,硬是喝了个酩酊大醉才回到灵堂。”
说到这,县令表情变得有些惊恐。
“一进灵堂,就见到只黑猫趴在棺材上舔毛。青色的猫眼,像是生了邪性。守夜人酒劲尚在,抄起门边笤帚就打。”
“黑猫跳起,还了守夜人一爪。那笤帚只打在棺材上,发出闷响。惨叫声随后传遍庄家上下。”
“东家哪还坐得住?一群人赶到灵堂,就见到守夜人坐在地上,面色扭曲,抖如筛糠,污秽之物流了满地。”
“问他,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回答。说老太爷死而复生了,说鬼差要来捉他了。”
荀幼菱小脸苍白,悄悄藏到了苏朗背后。
苏朗有意逗一逗她,也能缓解紧张的气氛。
“师妹若是害怕,可以捂上耳朵哦。”
“我才没有害怕呢!”
荀幼菱重新跳出来,瘪着小嘴。
“那怎么躲起来了?”
“只是……只是风太大了,师兄可以挡风。”
荀幼菱辩解着。
苏朗哈哈一笑。
“师兄真是没正经!”
苏朗微微一愣。在遇到许听露之前,他断然是开不出这样的玩笑的,自然也就得不到“没正经”的评价。
这么看来,听露改变了他许多。
有些想她了。
苏朗默默哀叹一声,转头对县令道:“大人请继续讲。”
县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几乎怀疑自己讲的其实是什么脍炙人口的笑话短集。
他摆正头上的乌纱帽,继续说:
“东家本只是觉得守夜人喝醉了,要扣他工钱。就见守夜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满是抓痕的胳膊。”
“那哪里是什么猫的抓痕。五道乌黑的血迹,分明是人的指甲抓出的!”
荀幼菱身子又抖了抖,悄悄缩回苏朗的背后。
“再看堂前老太爷的黑白画像,诡异得像是在嘲笑似的……”
县令连连哀叹。
“此后,庄家灵堂就再没有平静过。时而是棺材里传来抓挠声,时而是桌上贡品无缘无故掉在地上……庄家人求神拜佛,磕头谢罪,什么法子都用了,也不见作用。”
苏朗皱眉道:“已过去几日?”
“今日已是第五日。”
“庄老太爷应是得了黑猫的一口生机,阳气吊在喉咙,上不来也咽不下去。若是头七还没有妥当处理,恐要起尸。大人可知晓?”
见识了许多诡异之事后,苏朗也补了一些常识,故能得出简单的结论。
县令苦笑着:“自然知晓。”
“那为何不请七玄门出手?”
荀幼菱提出疑问。
苏朗点点头,这也正是他疑惑的。
“本官已于两日前提交了奏折。只是其中经由数个省部,流程繁多。等待命令下达,七玄门来人,却不知是何时了……”
县令满脸苦涩。
“七玄门处理江湖之事,向来以效率奇高著称。端的没想到,它在民事方面如此冗杂懈怠。”苏朗摸摸下巴:“此事,我接下了。”
县令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作揖道:“多谢苏少侠。”
“修道之人,本以匡扶正道为己任。”
苏朗扶起县令,对荀幼菱微笑道:
“师妹若是害怕,可不必同往。”
“我没有害怕!”
后者鼓着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