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炎子四处打量着宅子。当看到大厅正中摆着的道德天尊神像时,他眼睛一亮,又微微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神像为施主挡下一劫,可惜神性耗尽,暂且沦为了凡物,需要香火供奉和漫长的时间修复。”
苏大壮连连点头,想起了神像的神异。
他敲了敲内房的门,告知芸儿有道长前来,然后推开房门,把青炎子请了进去。
“妾身不能起来迎接,还请道长见谅。”芸儿坐靠在床上,怀中抱着孩子,微微歉意。
青炎子摆了摆手,目光移到怀中正熟睡的孩子身上。随后轻轻地咦了一声,略带诧异。
他双眼中有阴阳鱼一闪而逝,心头立刻翻起了滔天洪水。
只是表面上仍装作平静,淡淡地说:
“我观你们二人面相,大灾已去。但此子命途有分离之意,未来多有波折。”
他拿出一块青色玉佩,其上随意地刻着一个“道”字。初看平平无奇,细看更是普普通通。
苏大壮双手接过玉佩,恭敬地听着。
“此玉佩有护持之力,当时时佩戴在他身上。老道我倚老卖老,便替他取个名,苏朗。希望小子一生清清朗朗,不要被动卷入过多的争斗中去。”
他走到床边,在苏朗的头上摸了一下。
立刻,只见苏朗大声地哭了出来,似乎很嫌弃青炎子的抚摸。
青炎子也并不尴尬,哈哈一笑,道了一句“不必多送”,转身飘然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两人才听见他最后一句话:
“法不空施。贫道取你一家所有金银细软,了断因果。”
苏大壮急急忙忙跟了出去,早已不见道人踪迹。他揉了揉眼睛,只见大厅内空空荡荡。巡视一圈,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锅碗瓢盆,乃至自己口袋里揣着的碎银两,全部不见踪迹。
只剩下道德神像与置放的桌子,孤零零地立在那。
这哪是只取金银细软,这是土匪进村啊。
苏大壮如此想到。
事情总算全部了结,日子归于平静。只是青团村村民发现,苏大壮一家的生活拮据了不少。
有人说,苏大壮进城里和人赌博,把家底输光了。
还有人说,苏大壮这是被骗了。
村民们或叹息或同情,有的则带着些自家种的蔬菜去宽慰。
不管怎样,虽然至此没人再叫他“大壮哥”,邻里关系却反而拉近了不少。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流动着,一天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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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苏朗八岁了。
与整日受着山风与烈阳的同龄人相比,他身体稍显单薄,但黑色短发下的眼睛却很是明亮,透出几分同龄人没有的内敛与沉稳。
七月的某一天,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边听着邻居老头清澈洪亮的山歌声,一边把玩着胸口的玉佩。
听父母说,他天生命弱,时时需要这玉佩的力量护持。
事实也确实如此。近些日子来,苏朗总觉得心头有些不自在。
有时候,心脏会突然加快跳动,血液流转间,仿佛在身体内形成了漩涡,搞得脑袋也晕乎乎的。
不过这种情况从不会持续太久。玉佩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发出热量,将心头的悸动和全身的血液平复下去。
“还是越看越像块假玉。”苏朗自言自语道,用手指轻轻描过“道”字。
肩头忽得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苏朗转过头去,是小他两岁的小妹苏灵。
大概是性格使然,苏朗并没有太多的玩伴。也因此,兄妹二人常在一起玩耍,感情很是深厚。
他伸出手摸了摸苏灵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苏灵只是微微靠着他,静静地坐了下来,听着悠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