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过去半日不止。
在此期间,跟着兴绿的飞剑去蹭了个大机缘,导致刀身胖一圈的一本是道刀似乎吃得太撑,痛苦地嚷嚷着要借青上古城的炼器房回炉重造。
俗话说自己急时,总不会一帆风顺的,兴公乐说是等下便派人过来照应,却半晌都迟迟不见人影。
见一本是道刀的哀嚎变得歇斯底里,众人实在是如坐针毡,顾不得作为客人应守的规矩,从这个名为‘长青’的秘境,急急传送到青上古城的门面秘境‘丽天’里,在两个张手欲拦,口中大呼敌袭的守门人中横冲直撞地闯进炼器房,折腾好一阵,这事才算完。
剑有剑气,刀也有刀气,如果把之前的一本是道刀比作朴实无华的小老百姓,那它现在,指定是气概万千的大将军,举手投足都气场斐然。
镌刻着繁复符文的炼器炉刚散去光芒,不管身在秘境何处的人,皆生出暴风雨欲来,满城悬寒刀的压迫感,惊疑的同时,无不是深感悚然,心想莫不是大祸将至?
好在似要一卷风云的大将军心甘情愿解甲,眨眼便做回憨厚的庄稼汉,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
关于此事,境界低微的弟子们是因为眼拙而不识货,雾里看花自是在所难免,可活了悠久岁月,见多识广的高层人精们,断不会置之不理吧?
何况,还有两个跑得差点掉裤子的报信弟子?
还别说,他们真就是石佛枯坐万年禅,丝毫也不带动的。
又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兴公乐派来的人,好巧不巧姗姗来迟,奇怪的是,她颇为靓丽的脸上,有一个通红未褪的鞋印,显然是刚遭殃不久。
“咳,因为走到屋子拐角的时候,少主他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就这样了。”
支吾少顷,唤作名秀的貌美女子才如是说道。
众人不免又暗暗咋舌,心想这些疯狂的迷恋者们,真就无处不在呗?
名秀,其实是兴鹿霞的贴身侍女,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像是主仆,反倒像是姐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千年前递信的小事,前阵子放人的大事,都是她一手造就的。
在名秀看来,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得上兴鹿霞和扶疾那有声有色,可歌可泣的爱情更扣人心弦了,虽说里面比重最多的,只有自家小姐单方面的相思成分,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热忱。
所以,纵使兴鹿霞的要求再苛刻,名秀也会在不违抗门主之命的前提下,竭尽所能地照顾周全。
而兴鹿霞能‘二进宫’,她脱不了关系。
说起来,是扶疾与无忧双双殉情之后发生的事情。
消息灵通的名秀也是嘴贱,刚得知,便迫不可耐告知给自家小姐。
正以‘刻苦修炼,力求一棒带走’为目的,自闭在深关的兴鹿霞一听,顿觉天都塌了,嚎啕的大哭凄传千里,听者无不动容,倍感揪心。
恍恍惚惚片刻,她竟然举起森冷的小刀,狠狠抹向脖子。
啪。
兴鹿霞倒在了血泊中。
可要在拥有元罗秘境的青上古城中自杀,无疑比登天还难,何况她还是地位尊崇,门主最为疼爱的二小姐?
嗖一下,被救过来的兴鹿霞被关进特制小黑屋里,身上,还打着密密麻麻的禁制,以防止她自爆。
炼魂境的兴鹿霞,拿这些她认为花里胡哨的东西却是没辙,一来二去,破坏的心思也就淡了,不过人憋屈太久,总归要爆发与发泄的,房间里四分五裂的家具,就是最好的例子。
度日如年,年如一日,十日已过。
前些日子的某个傍晚,名秀听说,刚回来不久的少主和兴绿长老打算再出趟大远门悬壶,目的地,竟然是让门主每每提及都咬牙切齿的天气门,诊的,是个年轻人。
本来,就算是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名秀也不会太惊讶的,可不知怎地,她隐隐觉得少主他们这次行医,非同一般。
心一有疑,必要刨根问底的名秀,顾不得僭越身份,趁着夜色溜进了兴公乐的房间中。
“少主,你和兴绿长老为什么要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一单呢?”
正唱着歌儿洗着澡的兴公乐目瞪口呆,瘫在了木桶中,好一会,只露出脑袋的他叹气道:“无妨,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料想我娘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坐在桶边的名秀眨眨眼,促狭道:“可能不会说,打是肯定的。”
兴公乐一听也莞尔,伸指点着胆子越来越肥的侍女,笑道:“你啊你啊,老爱操心这些事情。”
名秀从水桶上下来,探低身子,在兴公乐耳旁吹兰吐芳,小声道:“少主要是受伤,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我这个作师妹的可是会彻夜难眠,心痛如镜碎的呀。”
馥郁直灌入鼻,兴公乐只觉口干舌燥,想说些俏皮话,可想却空白,喃喃出三个字眼:“秀,秀儿……”
“师兄,你这次去救的,是谁呀?”
娇颜飞着桃红的名秀,给兴公乐来了个鼻与鼻只有一指的面对面,如丝的媚眼,透着似乎蕴含魔力的小闪电。
这个动作属实香艳,让无论是心神,还是肉体都有些受不了的兴公乐赶忙把脸扭向一边,只留给名秀一只通红的耳朵,言道:“救,救的是扶疾兄的转生体。”
片刻后。
久久没有听到回话的兴公乐猛地转过头,却见名秀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愤怒地一拍水面,嚎道:“你又放我鸽子!”
“抓贼!‘乐无边’的姐妹们,随我冲啊!”
屋子的四周,忽然亮起数量极多,泛着幽幽光芒的眼睛。
翻窗,砸门,揭瓦,无所不用其极,俨然像是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