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偷溜出去的兴鹿霞,理所当然地被母亲关在房中。
可她的心,却不在反省之事上,而是在那丰神如玉的身影上。
每每接过门外侍女递过的那叠纸张,兴鹿霞便如获至宝,捧在手心细细品读。
而此时的扶疾,恰在多事之秋。
他战。
她颤。
他流血。
她流泪。
随着这些负面的消息越来越多,兴鹿霞茶饭不思,身形日益消瘦。
看女儿变成这副憔悴的模样,位居门主之位的美妇也不怎好受,站在牢门外轻轻叹气,攥了攥拳头,动身不知去了何处,过了好些时日,才风尘仆仆地回到青上古城。
吱呀。
“霞儿你瞧,这是什么?”
“没兴趣。”
“哎呀,它可好看了,就一眼,就看一眼嘛。”
“无聊至极。”
“扶疾他,要娶妻了。”
“什么!”
颓靡的兴鹿霞从床上惊坐而起,一把抢下母亲手中的大红帖子。
只见上言道: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香。
恭请张梦竹。
莅临扶疾兴鹿霞新婚典礼。
其余的内容,捂着嘴,泪流满面的她没有再看。
而此时的扶疾,诸事皆了,刚刚落到天气门的牌坊处。
他拉住一个满脸喜气的弟子,指着牌坊上那两盏红彤彤的大灯笼,好奇问道:“你们张红挂彩的,是为哪般?”
看清来人,那弟子赶紧做了个道揖,兴冲冲回道:“少主你回来了?哦不,现在该叫新郎官了!”
“我?”扶疾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新郎官?”
“可不就是少主你么,师弟我预先祝你永结同心,百年好合!”那弟子拱手恭贺完,猛一拍脑袋,“哎不说了,师弟我先去筹备了,门主布下的任务,还有很多没完成呢!”
看着那弟子隐于天际的背影,扶疾莫名其妙道:“我做新郎官?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转头沿着石阶一路望去,只见两旁的房屋之间,也有人正在张罗着,那只冒出上半身的议事厅,装饰得尤为花里胡哨。
扶疾心念一动,消失于原地。
画面一转,他出现在议事厅中。
“喂,臭老爹,你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哎呀,是疾儿啊,你回来的正好,”坐在堂中的扶南阳满面春风,招招手,“过来坐,为父给你好好说道这婚仪上的诸多禁忌,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扶疾才坐下便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致问道:“如此的兴师动众,不会是寻意师姐吧?”
“嗯……”扶南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撩拨几下茶水,闭眼轻抿一口,砸砸嘴,睁眼呼口热气,只觉神清气爽,“不是。”
“不是?!”扶疾猛地站起身,愕了个大然,“那是谁?”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呐,”扶南阳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她呢,你也认识,叫兴鹿霞。”
听清名字,扶疾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下,双手一摊,头疼道:“我们俩只见过一面啊,你个老糊涂怎么能伸这么长的手?”
扶南阳也不生气,乐呵呵道:“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这并非什么难事,况且她的相貌品德十分出众,家世又好,理应对得上‘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行吧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扶疾敷衍着,重重叹口气,心道自己可真是醉汉过独木桥,稀里糊涂就上了鬼船。
“我先去休息了。”
临了,他还不忘给父亲行一礼。
早早准备好满肚子游劝说辞的扶南阳一怔,眼中骤起水光,欣慰地喃喃道:“我儿,真的长大了啊……”
当晚。
他却是暴跳如雷。
而扶疾,已经趁着夜色消失得无形无踪。
这场隆重筹办的婚仪,不了了之。
话说这妾有意兮郎无情的,又出了这么大的糗,正常人都应该窝着火,就算没火,先前的情愫也会瓦解成尘,不复存在。
可兴鹿霞倒满不在乎,对扶疾的炙热念头更是不减反增,三天两头的往天气门跑,以妻子的名义,站在牌坊下伸长脖子等他回来。
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执拗得让人觉得可怜。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年后。
扶疾回来了。
满怀欣喜的兴鹿霞,迈着并不擅长的小碎步向前迎去,温温柔柔地行一礼,努力表现出一个合格妻子该有的样子。
“咦?她是谁啊?”
从扶疾的身后,探出一个绿油油的脑袋。
那双惨白的破手,正环住他的腰!
这一日。
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