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帮任中凤系裙子说道:“姐姐你别多心,灵儿都不在意,你盘算这些做什么。”秦陵又笑道:“我才想到可怕的事情,姐姐你说你要是练功像赵子峰那样,那可不可怕?”任中凤说道:“练成那样我就一剑抹死自己,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的什么来头?”又自己叹说:“我和赵子峰也差不多。”许灵儿进屋洗过手,把木盆端到床边,任中凤也洗洗手。
秦陵给任中凤说着赵子峰的事情,笑问任中凤:“姐姐我说我和大姐姐真心相爱的,赵子峰说我变成他那样,再看看大姐姐还爱不爱我。姐姐我那样了你会爱我吗?还是会决然抛弃我?”任中凤笑问许灵儿:“灵儿你会怎样?”许灵儿笑着摇摇头,意思是她还会真心对待秦陵。任中凤倒也爽快,说道:“他这话就有些偏,这就好比一件宝贵的东西。比方说我的那顶金冠,或从大姐那里拿来的那个项圈,或大姐姐的那间金丝绣花的衣裳。东西是好东西,哪里损坏了一点,你会心疼,惋惜。带在身上也不会那等称心,但也不能说扔就扔了是吧?”
秦陵若有所悟的点头说道:“是这么个理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任中凤说道:“到他赵子峰那里也就是这样,平素只知道贪恋美色。我要是嫁的赵子峰,这会怕已经给他扔到山沟里了。他怎样了,别人也这样对他。”秦陵点头说道:“正是孟夫子说的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任中凤说了一大堆,听这句话正是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忙说:“正是正是,这些圣人们真会说话。”
第二天早上,秦陵和许灵儿带着几个兵丁几个仆役去阮二郎那边。赵子峰又发了狂症,阮二郎怕他跑了,用布带将他的手脚捆住。赵子峰使劲挣扎着,面目狰狞可怖。许灵儿看着不忍心,站在赵子峰的旁边要说话,又知道赵子峰听不进去。赵子峰喉咙里嗬嗬的低声嘶吼着。许灵儿看着心疼,不禁伸手去摸赵子峰的脸。
阮二郎对秦陵说道:“咱们启程吧,得雇辆马车,把他拉回去。我也得乘坐马车回去。”秦陵忙说已经备好了。把一千两的一张银票给阮二郎说道:“阮大哥一定多上心,把那椅子做好了,让他们送来襄阳。这事多劳阮大哥费神了。”阮二郎说道:“手头有点紧,收你们这许多银子已经不够义气了,你们多见谅,做好了我就让他们带回来,包在我身上了。”
许灵儿泫然欲泣的看着赵子峰,摸赵子峰的脸,赵子峰稍微镇定了一些。几个仆人把赵子峰抬出去放进马车里,阮二郎和赵子峰同乘一辆马车。还有一辆空着的车子是预备用来装椅子回来的,阮二郎的椅子放在那辆马车上。众人道过别,阮二郎带着许府的兵丁仆役出城去了。
回到许府,姨娘们已经备下酒宴,就等秦陵两人回来了。
秦陵算算日子快要赶不上少林寺的建寺大典了,他在许府逗留两天。这天带着几样给方丈的礼物,——其中有任中凤特地让秦陵购办给方丈,以答谢方丈救命之恩的贵重物事,以及《归宗剑经》和剑阁别的几样武功秘籍去少林寺。秦廷敬和任中凤几人商议过后决意以后退隐江湖,再不与闻江湖上的半点恩怨是非。剑阁也是就此覆亡,不过《归宗剑经》和剑阁别的几样武功秘籍都是江湖汇集了剑阁前辈们无数心血才创造出来的,秦廷敬不忍心这些武功失传于世,就让秦陵把这基本秘籍带去少林寺,送给方丈。剑阁剑术源自道家一派,少林寺武功源自释氏之学,两派武功宗旨大异其趣。想来少林寺的和尚们也会荒废自家武功去练别派的武功。剑经或保管在少林寺,或以后得其人了方丈再行赠送他人。
秦陵带着东西,别过姨娘们和任中凤许灵儿,单骑去少林寺。
到了少室山上,少林寺还建在原先的院址上。一应屋宇殿堂金碧辉煌,气派规模比原先壮伟了许多。秦陵进入少林寺中,两个小沙尼跑进去通报。不多时方丈和释雄迎出来了。两下里厮见过了,方丈和释雄带着秦陵去客房。里面坐着二三十个武人,除了两三个老者,余下的多是和秦陵岁数相仿的年轻人。余下的百余人都是五湖四海赶来庆贺少林寺重建的和尚们。
方丈笑着给秦陵引见过几个大门派的弟子,对秦陵笑说:“经此一劫,武林前辈英杰凋零殆尽。如今数得上数的门派就这些了,远一些的天南辽东那边的武人们咱们也没邀请。”方丈很是感慨,秦陵笑说:“有几样重要物事托付方丈和释雄大师,请两位大师借一步说话。”
释雄笑着给大家说“少坐失陪”,秦陵三人去方丈的禅房里。秦陵解下背后的行李,给方丈看过秦廷敬和任中凤特地给方丈送来的礼物,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油布包,打开油布包,里面是蓝色扉页的《归宗剑经》,剑经地下是四本剑阁的武功秘籍。秦陵给方丈说明了秦廷敬托方丈代为保管剑经之事,又托付方丈:“剑经大师或留在少林寺自练,或传授与人。师叔说此事请大师尊裁,师叔不再多管多问。”
方丈摩挲着剑经,又不免一阵感慨唏嘘。对秦陵说道:“剑阁武功和我少林寺武功截然两派,学艺未成的弟子们自家的武功连不过来。咱们也没个舍弃自家已经修炼有成的武功,从新学剑阁武功的道理。少侠回去告诉秦掌门,剑经我会物色一个心地端正、天资颖悟的少年良才,传授于他。我若来不及做这件事,便是释雄师弟帮我做了。”
秦陵到过谢,方丈又问秦廷敬近况,秦陵笑说只是心境不好,已经显出老态来了。
托付好剑经后几人回到客房里,方丈陪客,释雄素菜素席招待客房群雄。
秦陵在少林寺待了两天,过了建寺大典,辞别方丈诸人,回襄阳去了。
在襄阳盘桓几天后秦陵三人带着孩子回武当山,姨娘们各个给秦陵托付了山里一些要用的物事,让秦陵办好,过年来拜年时带上。秦陵三人别过许英达夫妇和姨娘们,乘马车往武当山而去。
已经是初冬时节了,到莲花镇上,天空中飘起雪花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秦陵三人买了些酒肉和给孩子们玩的吃的东西,雇了几个脚夫一顶轿子,抬着任中凤上山。雪越下越大,回到院子里时变成了鹅毛大雪。
任中凤厚赏抬轿子的脚夫,回到屋里,楚王妃和叶卿卿在屋中做女红,孩子们在屋内追逐嬉闹。秦陵笑道:“大姐姐,宁儿,我们回来了。”楚王妃和叶卿卿放下手中针线活迎出来,孩子们也跑过来拥住秦陵。楚王妃笑说:“灵儿娘又送这些东西过来。”秦陵先把任中凤放在床上,把东西一包包的拿进屋里说道:“岳母送的东西我们没怎么带,这些是在山下顺便买上来的。这里是姨娘们给你们几个做的一些针线小玩意。”秦陵翻检着大包小包念叨说:“孩子们的东西放在哪一个包袱里了?”
任馨问秦陵:“叔叔,给我们是带来什么好东西。”秦陵翻着包袱问道:“叫我什么?”任馨咬着手指头,扭捏了半天叫道:“爹”,羞得跑开了。秦陵把一个包袱提到桌子上说道:“这是你们的,那个箱子里是大姐姐你俩的,夫人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