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先生见识广博,一看任中凤的手法就认出她的武功来,脱口叫声“迦叶拈花指”,身子忙往外一纵,避开任中凤的指力。秦陵宝剑一剑向希夷先生身后刺去,希夷先生脚一着地,纵身一个起落避开秦陵刺到身后的长剑,一剑挑向任中凤面门。
任中凤右手接连牵引几次,希夷先生收剑在横档竖格,任中凤的指力全部打在希夷先生手中的长剑上。任中凤举在肩上的手猛然往后一拉,啵又一声响,希夷先生忙举剑横在胸前。喀一声清响,希夷先生手中的宝剑被任中凤发出的指力给打断了。任中凤蓦地纵身扑向希夷先生,右手点拍按捺。攻势凌厉之极。
希夷先生舞着手中的半截短剑招架格挡。他脚下退了两步,侧头避开任中凤按到额前的一指,单掌托住任中凤的手肘,往身后顺势带引。秦陵一剑才攻到希夷先生身后,却见希夷先生避开身子,自己把剑要刺到任中凤身上了。任中凤也是一指要按到秦陵肩上,两人同时“哎呦”一声,收招避让。
秦陵收回了攻出的宝剑,任中凤新练的指法力道强劲,却因修炼不熟,不能收放自如。只听秦陵“嗳”的又惨叫一声,身子晃摆着往后退出去。希夷先生见状,跃身“砰”一掌打在秦陵的左肩上。秦陵身子往后直挺挺的翻到过去,希夷先生手中半截断剑就向秦陵脖子上抹过去。任中凤吓的花容失色,却是处变不惊,右手食指搭着拇指,刺花一般又朝希夷先生连连牵引几下,希夷先生也是“啊”叫一声,却是右手手背给任中凤的指力击中了。
他扔下半截短剑,飞脚一脚踢开许灵儿刺到身侧的一剑。任中凤弓身凝背,双臂长长的伸在前面,似是平素武人们用的“双雷灌耳”一类的招式,双手按向希夷先生的两鬓间。
希夷先生识得任中凤是使出“迦叶拈花指”里的狠辣绝招了,一时看不透着指法的破绽所在,不敢硬接,身子斜斜纵出去。许灵儿看秦陵昏倒在地上,怕希夷先生对他下杀手,也使出《归宗剑经》的凌厉招式,攻向希夷先生。希夷先生一手受伤,看任中凤两人为了保护小情郎,都豁出性命向自己抢攻。他气怯不敢接招,转身逃走了。任中凤忙跑过去抱起秦陵,探探秦陵的鼻息,秦陵已然气闭。
任中凤拍着秦陵的脸轻轻的叫:“小陵子,是姐姐。”叫着又去探秦陵脖子间的脉搏,脉象虽然凌乱,却还跳跃着。任中凤才吓的三魂出窍间,看秦陵还活着,不由得喜出望外,忙伸手推按秦陵胸口。许灵儿也双手颤着摸摸秦陵的脸,探探他的脉象,吓的不知所措。任中凤使劲按了几下秦陵的胸口,秦陵猛然咳嗽一声,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来,说:“姐姐我肩上好痛。”
任中凤叫声“阿弥陀佛”,抬头看看四处,无双城的武人们都已经逃散了,卢定天几人是去追钱贞娘的。任中凤看秦陵伤重,也顾不得钱贞娘了,——她过去也无济于事。遂先背起秦陵,对许灵儿说道:“灵儿看着后面”,三人忙前面水柳林中跑去。
跑进水柳林中,任中凤跑的满头大汗,回头看卢定天诸人并未来追赶他们三人,任中凤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捋捋头发,抱着秦陵问道:“小陵子你怎样?”秦陵半闭着眼睛,咬牙忍痛说道:“姐姐我胸口堵塞的紧,呼不出气来。”任中凤看秦陵能说话,想来伤势尚不至于致命。扭头看看江边,卢定天那伙人走远了,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容貌了。任中凤担心钱贞娘,想想自己过去除了白白送死于事无补,只得先带着秦陵去疗伤。
任中凤抹了两把汗,又背起秦陵。许灵儿扶着秦陵,三人穿过水柳林子,走出两里地。任中凤走不动了。许灵儿换过任中凤,许灵儿才走了半里地就瘫倒在路边田垄上。任中凤才在发愁间,一只毛驴驾着一辆破马车沿着田间小路走过来。这时已经是春耕农忙时节,那是一对下地的农家夫妇的马车。
任中凤喜出望外,摸摸怀里没带银两,行李都在江中船上,没来得及带上。她先站在路中间拦下毛驴车,任中凤就要发狠抢车。许灵儿机灵,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子,跑过去给农家夫妇打手势。任中凤也明白过来,忙脸上堆笑过去对那中年夫妇俩笑道:“大哥大嫂,我哥哥在那边摔伤了,要去城里就医。我姐妹俩背他不动,你们的车子借我们用用,这根金簪子送你俩了。”农家夫妇疑惑的看着任中凤三人,看秦陵躺在田垄上,痛楚的声唤着。
两口子相信了任中凤的话,那农妇说道:“我家穷的叮当响,一家子全靠这个小毛驴儿活口度日的,可不能就这样送你们。”任中凤看夫妇俩看着金簪子故作迟疑的讨价,一口气把头上的几件金玉首饰都取下来给夫妇俩。
夫妇俩也算的了一场横财,赶忙把农具从马车上取下来,倒腾出马车。农夫帮任中凤把秦陵抬到马车上。任中凤又问夫妇俩:“你们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哪里?”农妇献殷勤说道:“小的往北十五六里有一处仙桃镇,大的嘛,往东是武昌,往西是荆州,都在几百里以外呢。我看这小兄弟伤得重,先去仙桃镇吧,姑娘你往西北向走个十五六里,边走……”农妇叨叨的说着,任中凤说声“多谢”,抽一鞭子毛驴,毛驴踩着碎步,沿着田间小路,踩着嘚嘚的小碎步往西而去。
任中凤一面赶着毛驴,一面不住的回头看秦陵。许灵儿抱着秦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给秦陵揉着胸口。跑了有五六里地,走出田间小路后外面是一座座的农家村落。任中凤在一处草地边牵了两匹吃草的马匹。她和秦陵一骑,许灵儿单独一骑,任中凤和秦陵面对面的骑在马背上,用衣带把秦陵和自己绑在一起,三人纵马往仙桃镇而去。
马匹跑了一个时辰后跑进仙桃镇,三人在一家客栈门口下马。任中凤背着秦陵进入客栈,要了客房。三人来到客房中,秦陵一路上受马匹颠簸,已经昏过去了。许灵儿着急的只满屋子乱转,任中凤倒还镇定,先帮秦陵运了一遍气,帮秦陵推血过宫。秦陵醒过来,趴在床上吐了几口血。任中凤扶着秦陵躺下,许灵儿轻轻的给秦陵揉胸口。秦陵胸膛起伏,大口喘了一盏茶功夫的起,才慢慢平息下来。任中凤抱着秦陵哭道:“你觉得怎么样?”秦陵皱眉说道:“姐姐我两边肩上都火辣辣的疼。”
任中凤这才想起查看秦陵的伤势,忙扒开秦陵的衣服。秦陵的左肩上陷下去了一个红色的掌印,右肩上一块指甲片大小的肌肤像是给灼伤了,已经焦黄,那是中了任中凤的迦叶拈花指。任中凤武学上本不甚渊博,也不知道这些内伤该怎么疗治,只知道输真气能治内伤。她哭着对秦陵说道:“姐姐再帮你运运气吧?”说着给秦陵穿衣服,秦陵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姐姐扒开我的衣服,我胸口舒畅一点。”任中凤又忙扯开秦陵的衣衫。
任中凤和许灵儿守在秦陵身边,看秦陵伤的严重,两人手足无措,只在旁边干着急。任中凤又要给秦陵传授少林寺的《易筋经》总纲,过后再去向方丈领罪。许灵儿听此法可行,忙跑去外面掌柜处要纸笔,一个龙钟干瘦的老人缓步走进客栈中,却是秦弘道。
许灵儿乍见秦弘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揉揉眼睛细看清楚,却不是秦弘道是谁?秦弘道嘶哑苍老的声音是说道:“是我,带我去看你师哥。”许灵儿真如天上掉下来一个救星一般喜出望外,忙扶着秦弘道去客房里。任中凤正伏在秦陵身上,亲吻秦陵以减轻他的痛楚。许灵儿忙去拉起任中凤,任中凤也惊奇道:“老公祖,你怎么来了?”
秦弘道抹抹嘴说道:“我是跟着卢定天那帮人去洞庭湖的,你娘给他们杀了,我过去救没救出来,就来追赶你们三个,却把那个老妖人给引过来了。我看看小陵子,灵儿去给我倒杯茶来。”任中凤听见钱贞娘给杀了,心往下一坠。也来不及问详细情形,先救秦陵要紧。秦陵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咬牙叫声:“师公,你老人来了?”
秦弘道说道:“我跟着卢定天他们过来的。”秦弘道说着把手中宝剑放在床边,伸手探探秦陵脖子上的脉搏,又把他粗糙的手按在秦陵的胸口,探了一会秦陵的心跳,说道:“还好,有的救。”许灵儿忙给秦弘道捧过茶杯,秦弘道说道:“和口茶再给你疗治,我是去往西走了三十多里,甩脱了那个老妖人才折回来的,在门口看见了你们的马匹。”秦弘道口干,喝了几口茶,把茶杯给许灵儿,就要给秦陵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