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徐州府衙门的那一战,李青龙几人在徐州城中名声大噪,老百姓们在私底下都讨论着他们超凡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不过侠以武犯禁,擅闯大牢,救走在押的案犯,可不是什么小罪。徐州城当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李青龙和李蕴宁她们结了账,离开了住了许久的客栈,改头换面出了城。
此时,谷怀安一个人骑着老马,九尺铁枪用布包裹着,驼在马背上;李蕴宁和徐春儿一起骑在了一匹健壮的马上,二人身体轻盈,那匹年轻健壮的马驼着二人并不乏累;李青龙则独自骑着一匹黑马,背着老刀和妮儿的骨灰。这四人出了城,一路往北去了。
对于李青龙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那把斩杀无数的老刀,还有心爱之人的骨灰,哪怕是浪迹天涯,他也要将此二物带上。
徐州城北的官道,有一处岔路,一条往西去,一条往北去,他们一行人走到此处,望着这两条不同方向的路,一时犯了难。
这条岔路上,行商和旅人来来往往,李蕴宁骑在马上,问了问当中的一个行脚商人:“大哥,这条路分别是往哪里去?”
那行脚商人和善地笑了笑,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两条路,往北走是去山东,往西走是去河南,往回走就是去徐州城了,你们是打算往哪里去?”
徐春儿躲在李蕴宁的身后,探出了脑袋好奇地问道:“李姐姐,我们应该往哪条路走?去山东还是河南?”
李蕴宁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扭过头问了问李青龙,“李统领,你意下如何?”
李青龙随时随地都带着一壶酒,他昂首痛饮了一口,畅然说道:“爷自来到中原,都是到处流浪,骑在马背上痛痛快快地喝一壶酒,醉了就睡在马背上,马儿走到哪里我就在哪里落脚,图的就是自由自在。”
李蕴宁听此,忽而想起了李青龙此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个故事,那个他口中的“妮儿”,一辈子也没出过酒镇,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而对于李青龙来说,“妮儿”的愿望可能是唯一一个支撑他浪迹天涯的理由。
李青龙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姑娘若是拿不准主意,可以问问谷兄,谷兄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
李蕴宁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谷怀安,此时的谷怀安也拿着一个酒壶,自顾自地喝着。
“怀安哥哥,你想去哪儿?”
谷怀安听见宁儿的声音,随即回过了头,望着她傻傻地笑了,“嘿嘿嘿回家,带着你和怀远一起回家见爹娘!”
爹,娘。这一个漫不经心地称呼,却隐隐刺痛了李蕴宁的心,谷怀安的爹娘早在他十三岁时就已经双双离世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回家却依然是他的一个深深的执念。
李蕴宁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家”谷怀安怔住了,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我我不记得了,哈哈哈”上一秒表情痛苦的他,下一秒却又无忧无虑地笑了出来,对于谷怀安这样的人来说,疯癫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哈哈哈”一旁的李青龙也跟着笑了出来,“既然记不得家在哪里,那就四海为家吧,江湖儿女本就该潇洒纵意,浪迹天涯!”
李蕴宁可笑不出来,她低下了头又陷入了沉思,在几年前谷怀安还在心智正常的时候,她曾听谷怀安说自己是河南人氏,河南人尚武,或许在这样的环境里,谷怀安自幼就受到了耳濡目染,让他练就了一手以一当百的好枪法。
“那,我们不如往西,去河南吧。”她这样说道。
“河南?随意,爷去哪都可以!”
“河南?李姐姐”徐春儿犯了难,眼神里有一丝犹豫,似乎肚子里藏着一些话不方便说出来。
李蕴宁回过头,低语呢喃:“春儿,怎么了?”
“我想找我爹。”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委屈。
李蕴宁楞了一下,这才想到徐春儿这个小孩子自己的执念。那一夜过后,徐仲叔生死未卜,不知那府军卫的鹰犬是将他如何处置了,是被私下处死了?还是被关押在了某个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李蕴宁心想,那帮朝廷鹰犬行事凶狠,用心险恶,那徐仲叔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她还是摸了摸徐春儿的头,安慰道:“你爹姐姐会帮你找,眼下先找一找怀安哥哥的家,他曾经很我说过,家就在河南。若是过了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我们就去找你爹。你现在就好好练武,待找到你爹的时候,才能保护好他不受朝廷鹰犬的侵害。”
徐春儿听此,脸蛋上忽而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使劲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练武,给爹一个惊喜!”
一旁的李青龙昂首喝了一口酒,怅然道:“不知那百氏姐弟现在怎么样了,那天逃出衙门大牢后,就没了消息,不知他们二人是否还在徐州城里”
徐春儿也附和道:“对呀对呀,不知道小天哥哥现在怎么样了?真叫人担心。”
李蕴宁听此,会心一笑,打趣道:“你怎么不关心百姐姐,只关心百小天?”
“我我”徐春儿把眼光移向了别处,脸上有了一丝尴尬,“谁说我不关心百姐姐啦?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李蕴宁抿嘴一笑,身为女人,她已经看穿了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想些什么。
“李大侠——”
就在这时,一阵年轻的呼喊声伴随着的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众人向后看去,只见百小天打扮成了一个伙计的模样,驾着一辆马车向他们徐徐而来。马车上,百媚生轻轻挑开帘子,露出了半张脸,此刻的她没有精心打扮,姿色却仍胜过绝大多数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