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想,要是今天死在这里,那些鹰犬会不会将她尸首分离?会不会将她埋在荒郊野岭?这样怀安哥哥会不会找不到她的尸体?若是找到了会不会很难看?一想到这她的内心便如针扎般疼了起来。
“宁儿!!!”
突然,院外一声粗犷的怒吼震慑住了所有人。
正准备挺着兵器围上来的军兵们纷纷回过头望去,却只能看到人头攒动,根本看不见队伍的后方发生了什么。
“啊——”
“啊——”
“啊——”
队伍的后方,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当中还伴随着兵器的碰撞声。这一声声的惨叫远远胜过那鸟铳的开火声,给前方的捕快和军士们带了极大的心里冲击。
“这”武总旗、张捕头、李青龙、李蕴宁同时愣住了。
张捕头骂了一句:“这又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队伍的后方便传来了一句疯狂的怒吼:“枪走惊鸿,锋发一线!”
此声一出,又有几人的惨叫声传来,借着火光,甚至还能看见一把把被挑飞的兵器。
“这是”李青龙露出了满脸疑惑,“何人来救我们了?”
而此刻的李蕴宁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当那句“宁儿”传来时,她的内心仿佛是被撞击了一下,因为这世上除了谷怀安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叫她。
“怀安哥哥”李蕴宁说着,不禁哽咽了起来,脸上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悲伤。
“劲如沧澜,势绝江海!”谷怀安一边怒吼着,一边运枪疯狂地屠杀着捕快军兵们,虽然手持兵器,但是此刻他们已经士气全无,在杀红眼的谷怀安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何人!敢伤害!我的宁儿!!!”
谷怀安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枪法更是已经完全突破了一个层次,只在大开大合,一挥一搠之间,便将数百捕快军兵们杀得落荒而逃。
李青龙见此,笑道:“哈哈哈,原来谷兄的枪法竟然如此气势冲天!”
语罢,他兴奋地挺起了刀,一个健步冲进了敌阵,加入了此刻的战局。虽是单手持刀,但是他仍可以娴熟地施展开“一刀斩雪”,只在片刻就连斩了四五人。
李蕴宁也不甘示弱,她拂去了脸上的泪水,往腰间抽出了六钱针,连发了十多针,每一针都准确命中了敌人的要害。
虽只有三人,但是形势已经向他们这一边倾斜。
前后都是强敌高手,这数百捕快军兵们除了作鸟兽散,别无选择。他们全都丢盔弃甲,往四面八方逃走了。有的人爬上了墙头不顾危险地翻了过去,有些人从谷怀安身后的空档溜出了衙门,有些人甚至还直接跑进了大牢,紧闭牢门躲了起来。
李青龙看着眼前的敌人散去,收起了刀四下搜索着,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武总旗和张捕头的身影。
“哼,鼠辈!算你们跑得快!”
谷怀安杀红了眼,正横枪站在尸堆中间,白色的枪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杀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浓烈。
“怀安哥哥!”李蕴宁眼含着泪水奔向了他,毫无顾忌地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里,紧紧抱住了他。
此时,谷怀安脸上的杀气瞬间烟消云散,眼睛里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空洞和迷茫。他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沉重的九尺铁枪,缓缓地和李蕴宁相拥在了一起——虽然神志尽失的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缓缓说道:“谁敢伤害宁儿,我就把他烤着吃,配酒!”
“李姐姐!”
徐春儿的声音自衙门外传来,她兴高采烈地跑向了他们,脸上满是可爱的笑容。
“我一直担心你们会遭遇什么不测,所以就带着大哥赶来了想不到你们真的中了埋伏。”
一旁的李青龙听此,笑道:“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我这条命今天算是你给的了!”
接着,他补充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客栈,其他的以后再细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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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武总旗和张捕头夹在逃跑的人群中,脸上满是惶恐。
武总旗一边跑着,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他妈的,这几个人三番五次地坏我好事!”
张捕头也喘着粗气,道:“总旗大人,这回怎么办?两百多人,被三个人打得落花流水,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取笑?”
“哼!”武总旗露出了一丝不屑,“如果不是那个仇千户此刻带着人去了陕西,今晚绝对可以将他们一举拿下!”
“仇千户?何许人也?”
“他名叫仇百,官拜锦衣卫千户,是锦衣卫第一高手,那个使枪的人在他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那他怎么不亲自来?非要让你带着几个小厮在这里监视?”张捕头问道,脸上满是不解。
武总旗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要不要说。仇百是想要杀掉徐春儿和谷怀安,但是由于司礼监的暗中观察,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二人干掉,所以一面让武总旗暗中跟随,一面带人前往陕西太白山,继续栽赃嫁祸之事。
此时,太白山一众弟子均下山游历去了,五大门首也都先后离世,正是空虚的时候。如若能在太白山搞出点动静,再栽赃嫁祸给谷怀安他们,根本不用锦衣卫出手,太白弟子们就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武总旗一脸平淡,缓缓道:“千户大人自有他的计谋,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无需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