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白的轻功十分了得,此时的他如一只轻盈的白鹤一般,稳稳地站在一颗大树的树梢之上。而张合手里立着红缨军枪,在他正下方的树干旁等候。见两名羽林卫都上前和那人战了起来,张合也按捺不住了,他对着头顶的上官秋白说了一句:“百户大人,我去了!”
还没等上官秋白回应他,他便挺着枪加入了战局。
谷怀安和两名羽林卫激战正酣,两名羽林卫一左一右,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是却毫无作用。谷怀安的枪法虽然只能使出三分的威力,但是就凭这三分的威力他就能和这二人平分秋色。
就在这时,张合抬着红缨枪,直指着谷怀安的后背杀了过来,想来个出其不意。
“大哥,小心身后!”徐春儿朝着谷怀安大喊了一声。谷怀安即刻反应了过来,只见他将九尺铁枪横在腰际,快速转动着身体,一边借着旋转的枪身打开众人的兵器,一边跃出了众人的包围。
谷怀安跳了出来,摆开了架势,这才看清了张合的模样。“用枪的人,从不偷袭!”谷怀安的喉咙里,缓缓说出了这几字。
张合将发着寒光的枪头抖了一圈,那鲜红色的枪缨也散开了一大片。“哼,用枪之人也从不滥杀无辜!”语罢,他再次快速转动着枪头,散开红缨,杀了过来。
一边是九尺铁枪,一边是八尺红缨军枪,二人的枪法一个是江湖上走镖的杀人技,另一个是战场上浴血拼杀的杀人技。那谷怀安气势汹汹,此时的他双手,额头青筋暴起,两眼发红,如同一只饿疯了的野狼。张合虽然枪法精湛,但是面对谷怀安的气势冲天的九尺铁枪,还是逊色不少。
张合见处于下风,便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谷怀安一步步向前,只顾扎枪。只见张合一边后退,一边转身,同时身体下沉,在电光火石之间把军枪自腰间送出,转守为攻使出了一记回马枪。
谷怀安看似狂乱,但是面对这出其不意的一枪,他竟双脚一蹬,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着身体,并借着旋转的力道用枪尖挑开了张合的枪。“咚”的一声,谷怀安稳稳落地,他没有半分停歇,他故意装作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引对方来攻,并一边后退一边转身,在电光火石之间将枪自腰间送出。
谷怀安也用了一记回马枪。
张合可没有谷怀安这般厉害的手段,这一枪可以说是出其不意,他慌忙扭动着身体,才勉强躲过了这一枪,但是腰际却被谷怀安的枪头划伤。
张合见此人枪法厉害,心中暗叹道:“此人的武功非同小可,硬碰硬不是个办法,不如先稳住他,伺机而动。”
“我乃京师府军卫小旗官张合。”他挥了挥的军枪,收了架势。“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不仅让两位羽林卫精锐愣住了,也让谷怀安的招式戛然而止。但是他似乎被这问题难住,思考了片刻之后才慢吞吞道出了几个字:“我,谷怀安。”
张合一听,心想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便道:“谷大侠好俊的枪法,不知师出何门何派?”
但凡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总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在互相进言的时候,师出名门正派这种话说出来自然响当当。哪怕你没有在哪个门派做过弟子,说自己是哪里人,学了什么武功,也还像那么回事。
“我”谷怀安又一次愣住了,他憋了半天才很努力的吐出半句话,“我爹教我练的枪”
这算什么?张合暗自说道。接着他向谷怀安行了一个抱拳礼,道:“我等奉官府之命,前来捉拿歹人,望谷大侠以武林正道为重。”张合很聪明,他看出来了谷怀安心智有些不正常,于是不直接指明所谓的歹人就是谷怀安。
“武林正道?”谷怀安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脸色变得正常了起来。说话的条理也变得清晰了,“武林正道,能帮我找到弟弟吗?我找了弟弟十二年,这十二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让我兄弟二人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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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那徐春儿总共不过十岁,怎么会找了十二年?这厮明显就是一个疯子!”坐在大石头上袖手旁观的武总旗暗自说道。他晓得谷怀安的厉害,于是并没有出手,而是默默地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手刃仇人的机会。
此时的谷怀安青筋暴起,又恢复到了刚刚那般的疯狂模样,“弟弟,今天没有谁能够把我们兄弟二人分开,没有!”说罢他挺起了铁枪向张合杀去。
“怀安,怀远?”远处立于树梢的上官秋白突然怔住了,露出了本该不属于他的惊讶表情,“十二年?他……他是!?”
此时的谷怀安枪法狂乱至极,气势冲天。张合见状,挺起了军枪正欲和他一战,但是还没等他使出一招一式,他手中的军枪就像一根脆弱的树枝一样,被谷怀安一枪挑断。
“啊……怎么会?”张合错愕了,他全然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在突然之间爆发出如此的威力。正当他还在惊讶的时候,谷怀安的铁枪已经再次刺向了他。张合凭借着敏捷的身法,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但是身上还是被刺伤了多处。
“单打独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一起上!”武总旗话音未落,便如一只起飞的白鹭般跳了过来,那雁翎刀也快得紧,只瞬间就档住了谷怀安好几式枪法。
本来想借着谷怀安发狂的机会围攻他,但是另外三人都受了伤,兵器也都断的断,丢的丢,还没等众人围过来,武总旗也中了枪,一个踉跄退了出去。
“喑——”老马高高扬起了蹄子,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仿佛随着主人的发狂,它也变成了疯马一样。
“弟弟,今天,没有人再可以将我们分开!”谷怀安疯狂地吼道,挺着枪又展开了一轮攻势。
一旁的一名羽林卫见状,一时间情急,抄起了腰刀,一把将徐春儿抓到了怀里,把那锋利的腰刀架到了徐春儿的脖子上,吼道:“疯子,你是不是想让他跟我们一起死?”
“大哥,别管我,求你了。”徐春儿又一次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而死去。
“怀远!”此时的谷怀安表现出了难得的理智,他收了枪,恶狠狠说道:“你要是敢杀我弟弟,我就把你烤着吃,配酒!”
突然,只听得“呼啦呼啦”衣袖被风吹拂的声音,那上官秋白从树梢跃下,如一片轻盈的羽毛一样缓缓落地。接着他双脚一蹬,赫然跃出了五六丈远,正将他下落的时候,他的右脚在一株灌木丛上轻轻一点,又跃出了五六丈远,如此便到达了众人打斗的地方。
“百户大人!”武总旗见到上官秋白飞身而来,招呼了一句。
上官秋白手中的佩剑,从不轻易拔出,每次拔出必定要见血。他没有理会武总旗,径直走到了谷怀安的身前,认真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大家都在看着上官秋白,而上官秋白却在看着谷怀安,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敢说话。就连那疯癫的谷怀安,此刻也出奇地安静,眼神里只有空洞,脸上上只有愤怒与癫狂。
“大人?”武总旗鼓起了勇气,打破了这份安静。
“唔……”上官秋白的思索被打断了,他似乎是从良久的回忆中转回到了现实,眼神飘忽不定,“嗯……嗯……”他似乎是在回应,又似乎是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