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下来让赵卫萍自己和她说吧。
赵卫萍从早上到现在,窝了一肚子火,不耐烦等她上去叫人,直接仰头冲楼上喊道,“薛彩霞,你这个坏分子,白眼狼,赶快给我滚下来”
薛彩霞一叫就来。
她话音刚落,石韵就从楼梯上快步下来,脸色很严肃,正色道,“赵卫萍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身为赵首长的女儿,你更应该严于律己,而不是这样在家里横行霸道,辱骂姐妹,逞资本家大小姐的威风你这样做是给家人抹黑,给赵首长抹黑,给养育你的党和人民抹黑”
赵卫萍,
又,又来了
薛彩霞从前明明都是蔫坏,心里藏着坏念头,但总是闷不吭声,现在怎么这么会讲歪理
赵卫萍的身后跟了四个军人,原本全都皱着眉头,脸带警惕和审视地看着楼上下来的薛彩霞,见她衣着整洁,说话有条有理,倒都悄悄缓和了几分脸色。
他们来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赵司令员家里不懂事的继女忽然闹事,竟然都到了行凶伤人的地步,赵首长的大儿子被打伤入院,女儿被吓得不敢回家。
南省军区这几天有重要活动,赵司令员实在脱不开身,只能派他们过来处理一下。
四人中为首的一个是赵行勉的老部下,葛石葛营长,还有一个是赵行勉的生活秘书袁战,剩下两人是赵行勉的警卫员。
这阵仗处置一个薛彩霞是绰绰有余了。
石韵快步下楼,先几句话噎住赵卫萍,然后目光在她带回来的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袁秘书身上,问道,“我妈呢,亲生女儿在赵家受委屈,遭毒打,她都舍不得回来一趟吗”
袁秘书,
袁秘书也被噎了一下。
要是薛彩霞像赵卫萍说的那样在撒泼发疯,那他们带了警卫员来,可以直接把人制服了送走。
但现在薛彩霞规规矩矩的,十分正常,只是说话犀利些,他们却不好直接就对女同志动手。
好在他为人灵活,又跟在赵首长身边工作了好几年,经过见过的事情比赵卫萍多多了,迅速反应过来,也严肃道,“薛彩霞同志,请不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殴打赵卫国同志,把他打进了医院,我们就是受赵首长委托来处理这件事的。”
石韵反问,“袁秘书,请问这个我殴打了赵卫国同志的说法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有切实可靠的证据吗”
袁秘书一愣,“这,赵卫国同志人都已经在医院里了,赵卫萍同志也说是你打伤了她哥哥,这不就是证据。”
石韵看着他,讽刺道,“亲妹妹替亲哥哥作证,指责我这个外姓的弱小妹妹打了她粗暴强壮的哥哥,赵首长这案子判得可真公正。”
微微扬起脸,给他们看自己脸上的伤,“我脸上也有伤,这是赵卫国打的,你们又怎么说”
袁秘书咳嗽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可赵卫国同志比你伤得重。”
石韵哼一声,“赵卫国是个大男人,比我高大半个头,壮一圈,你们觉得我殴打他这个说法合理吗”
系统悄悄回答,“合理啊,有什么不合理的,要不是我拦着,你都得把他腿打断了。”
袁秘书和葛营长则是先对望一眼,再看看面前单薄瘦弱,一边脸还可怜兮兮肿得老高的小姑娘,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这个”
其实他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赶到宁市后先去了医院,亲眼看到赵卫国鼻青脸肿躺在病床上,赵卫萍又信誓旦旦说是被薛彩霞打的,才不得不信。
石韵继续,“赵卫国和我动手反而自己受了伤,只能证明他无能,并不能证明我有殴打他,我只是在为了保命自卫反击而已。”
袁秘书心里竟也很赞成她的说法,可惜不能宣之于口,眼中的尴尬更甚,再咳嗽一声,“毕竟赵卫国同志受伤更严重。赵首长养育了你多年,你却对他的儿子下这种狠手,他对此感到很痛心,对你也感到十分失望,所以让我们回来替他处理一下这件事,首长的意思是请你立刻离开赵家,回胜利公社去”
石韵摆手打断了他,“袁秘书,这种官腔就不用打了,赵首长养了我几年,我妈就伺候了他几年,不存在谁欠谁。说实话,这几年我在赵家干了不少家务活,还替他两个亲生儿女插队下乡,细算起来应该是他欠我才对”
赵卫萍旁听到这会儿,终于又能插得上话,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你妈伺候什么的,不要脸”
石韵觉得她实在是外强中干,没有战斗力,来来去去就只会喊那么几句没营养的话,不是胡说八道就是你胡说,简直都有点懒得理她了。
于是对赵卫萍的叫唤只当耳旁风,对袁秘书继续说道,“袁秘书,你们几位从军区驻地赶过来,估计也挺累的了,咱们不如坐下来慢慢谈。我知道赵首长的意思,他想赶我走。不过现在是新社会,赵家不是万恶的剥削阶级,我也不是地主家的小丫头,说赶走就赶走,咱们做事总要公平合理,拿出个双方都能接受,谁也不迫害谁的解决方案来才行。不然对赵首长的名声也有影响,你说是不是”
袁秘书眯起眼,再一次郑重审视了薛彩霞这个从前在赵家最不起眼的小女儿。
等到他再开口时,语气就有些意味深长,“薛彩霞同志,我一直以为你个不善言辞,老实本分的姑娘。没想到你身上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强词夺理,不尊重长辈和领导,难怪赵首长要对你失望了。”
石韵回答得铿锵有力,“我们的伟大领袖说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今日文小姐,明日武将军我的改变就是在反抗赵家兄妹的压迫中历练出来的。赵首长如果对我追随领袖指示的行为感到失望,那我就要怀疑他思想的正确性”
袁秘书深吸一口气,他,让他想想要怎么反驳。
系统听得要乐死了,“你记性真好,几十年前背过的语录还记着呢。”
石韵则是有些无奈,她现在不是打不过人家了吗,只能靠耍嘴皮子,领袖语录这么经典的东西拼了命也得记起来啊。
跟着过来压阵的葛营长在觉得大开了眼界的同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心想这样你来我往的辩论,辩论到明天早上也未必有结果。
而且赵首长这位继女脑子快嘴巴毒,什么都敢说,辩论到最后搞不好他们还会输。
于是不着痕迹地伸手在袁秘书身前拦了一下,袁秘书会意,闭上嘴,便不再费脑子去和薛彩霞辩驳。
葛营长上前一步,准备给薛彩霞下最后通牒:立刻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果还胡搅蛮缠,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赵首长身为南省军区司令员,身负重任,不能让他在为国家为人民辛苦奋斗的时候,后方的家庭却不安稳,拖累了他的工作。
葛营长人长得粗犷,肤色黝黑,有一张天生的黑脸,神情冷硬地一瞪眼,别说薛彩霞这种年轻女同志了,就是在军营里历练过几年的老兵也得心虚紧张。
却没想到石韵这时候比他更不耐烦,习惯了武力碾压一切之后,再退回到靠耍嘴皮子和人应对周旋的水平,那真是越说越觉得效率低下。
石韵干脆拿出一张折成四方形的信纸,直接忽视了黑着脸的葛营长,把信纸拍给袁秘书,“你们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之后再决定是不是要坐下来和我谈谈。”
袁秘书疑惑展开信纸,随后捏信纸的手一紧,愕然抬头看向石韵,“检举信”
石韵,“对,检举赵行勉父子有资产阶级作风,欺压迫害烈士子女提前声明,这封信我已经抄了十份,提前交到几个朋友手里,就算我出了意外,他们也会帮我把检举信寄出去。”
系统,“咦你什么时候写的检举信,还抄了十份。我怎么不知道。”
石韵,“早上刻章之前写的,你那会儿大概在数钱吧,所以没注意,不过我没抄十份,吓唬他们的。”
袁秘书被她吓唬得一个头两个大,打死也没想到薛彩霞能做出这样鱼死网破的事情
这是一个高中毕业就下乡种地,今年只有十九岁的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