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七流</p>
奚越拜入剑山大半年, 还是第一次出远门。</p>
因为剑山伙食太好，小青从筷子一样粗细，长到了麻绳一样粗细, 已经不太适合带出门。更何况最近天气转凉，小青每天都很困, 似乎马上要冬眠。</p>
所以，奚越是独自前行的。</p>
他由衷觉得, 剑山内部很多规矩, 都十分麻烦。</p>
譬如剑山内部不得御剑飞行这一条。</p>
据说原因是很久前有些弟子御剑而飞, 结果惹怒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灵剑，于是遭来杀身之祸。</p>
</p>
剑山内部极大, 奚越出行前，特地在席如生的吩咐下, 带上一把伞。</p>
果不其然, 走进雨雾峰时，大雨呼啦啦落下。</p>
雨雾峰是外门弟子们驻扎的山峰之一，来往有不少人。</p>
奚越穿着剑山统一的道服，混在其间，并不显眼。</p>
他听到了小声的议论声。</p>
“之前那个玄清宗来的人, 拜入大先生门下后, 好像就没看见过了。”</p>
“是，并且, 似乎也没有参与这一届剑山弟子的排名……”</p>
“七八个月都过去了，他还没凝出金丹吗？”</p>
时间会让人遗忘很多东西, 譬如他们当年在面对奚越时候的无力感。</p>
“我听说那人天生剑心，因此在剑道上才会有如此造诣。可是修为这么低，担得起一句小师祖？”说话的人语气里, 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轻蔑。</p>
因为拜在席如生门下，奚越在剑山内的辈分极高，甚至比如今的掌门一代还要高。</p>
这倒是让不少人觉得尴尬。</p>
有人反驳：“在用剑上，称奚越一句先生，并不为过……左师兄，你觉得呢？”</p>
左颂玉一愣，本来想跟着说两句，但是想起那一天在道台上的惨败，张嘴好几次，都没能开这个口。</p>
左颂玉皱眉：“天天聊奚越作甚。有这功夫，不如多练一下剑。”</p>
“我看那个奚越，就是命好。”一位真传弟子道，“到现在都才凝神境，白瞎那么多天材地宝。”</p>
奚越的眉挑了起来。</p>
他曾踏入神藏境，又毁了金丹，这点在青云榜上写的明明白白，并不算秘密。</p>
为了让丹田恢复如初，席如生从剑山内部支了不少灵药。只是原主当初丹田毁的十分彻底，再加上体质特殊，灵药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p>
说实话，如果不是奚越穿过来代替了原主，换任何人来，都不太可能重新修炼。</p>
纵然如此，他的丹田依然像是被针眼扎过的皮球，时不时就要漏气。</p>
因此，剑山内，有很多人都在观望，想看奚越到底还能不能回到神藏境。</p>
金丹重修，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p>
甚至有不少人暗中愤愤，觉得剑山是在吸其他弟子的血，养废人。</p>
“那奚越来剑山论道时，我正在外出做宗门任务，真有这么邪乎不成？”</p>
奚越本来不太想理会这些议论，但是雨雾峰山道狭窄，这几个人堵在前面，一直不走，让他很是无奈。</p>
奚越咳嗽了一声。</p>
四周陷入寂静。</p>
背后议论，和被正主听到，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p>
见鬼，奚越是什么时候在他们背后的，怎么完全没有察觉？</p>
……当然，如果他们都能察觉到，奚越修了这么多年的身法，也就白练了。</p>
几人僵硬回头，左颂玉收起伞，弯腰行拱手礼：“小先生。”</p>
席如生是剑山的大先生，他的徒弟自然被称作小先生。</p>
奚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劳烦让让。”</p>
左颂玉头皮发麻，有点担心奚越到席如生面前参他们一本，赔笑道：“王师兄并非故意如此，他在剑山内找到的剑性格暴躁，有些影响心性。还请小先生不要见怪。”</p>
剑天生就和主人性格互相影响。因此，如何在九峰剑山选到合适的剑，是每个剑山子弟必备的素养。</p>
对于左颂玉的话，王淳阳看上去并不领情。但最终顾及席如生的脸面，只是撇了撇嘴。</p>
“有我同样想法的人，在剑山内不算少数。大先生能护你一时，还能帮你一世不成？”</p>
说完，王淳阳拂袖而去。</p>
左颂玉夹在中间，有些难受：“王师兄一向崇拜剑子……自从和你比试后，剑子再未用过剑，他因此很是不平。”</p>
奚越并没有看王淳阳，而是问：“我听闻每到新一年，剑山内部，真传弟子之间也会重新比赛排名？”</p>
左颂玉：“确有此事。”</p>
“帮我报个名。”</p>
说完，奚越朝前走去。</p>
左颂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朝他的背影大叫：“你这、你疯了！？真传弟子除了你以外，最低也是神藏境四层，这又不是在道台论剑！”</p>
更何况，如今恰逢人妖两族百年一次的交流大典，剑山真传弟子前三，还要会见妖族青年才俊……如今每个剑山弟子，都铆足了劲想拼一把，奚越来凑什么热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