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节(2 / 2)

陈诉已经走向乔韶,温声道:“考完就放下,明天还有两门。”

乔韶笑得挺勉强:“嗯。”

陈诉又道:“我这有新的英语例文,一起看看?”

乔韶打起精神道:“好。”

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背语态的卫蓝毛嗤了一声:真会献殷勤,仗着乔小韶有靠山就态度这么好!

睡觉前乔韶从枕头底下掏手机,手机没拿到,碰到了那根木签。

——大吉。

乔韶心里像被刺了一刀。

果然不该迷信,这东西怎们能算数。

这么想,他也没舍得把这根木签扔了。

第二天没有150分早餐了。

陈诉喊他去食堂,两顿没吃的乔韶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胃这个东西真奇怪,仿佛有思想一般,哪怕空空如也,也能让你什么都吃不下。

乔韶随口说:“我吃点面包就行,你去吧。”

其实他什么都没吃。

乔韶打开微信,看着最上方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点开。

他得适应一下。

适应没有贺深的日子。

这一天考完试,乔韶连宿舍都没回,直接打车回家。

一路上他不停地想看手机,满脑子都是那个绿色的微信图标。

他后来实在受不了,索性关了机。

大乔在外出差,打电话到乔韶以前的手机:“我睡前肯定回来,但晚饭赶不回来了。”

乔韶哄他:“晚上回不来也没事啦。”

乔宗民道:“那不可能,多晚都得回家。”

乔韶也没再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吴姨问他:“韶韶想吃什么?”

乔韶不想惹她担心,问道:“最近海蟹挺肥?”

吴姨立马道:“肥得很!我这就去给你做!”

乔韶笑笑:“嗯,辛苦吴姨啦。”

吴姨道:“和我客气什么,你能好好吃饭,我就最开心了!”

虽然只有乔韶一个人,吴姨却做了一桌子菜。

螃蟹被处理得很好,蟹腿敲碎,蟹肉也精心挑出放在了蟹壳里,乔韶只需要吃就行。

配菜是爽口的当季青菜,还有熬得绵软适口的虾蟹粥……

都是乔韶爱吃的,可他看着这些却直犯恶心。

他吃不下。

他一点都不想吃。

他满脑子都是那有点焦的火腿、不太脆的胡萝卜和油太多的煎蛋,还有馅料太咸的馅饼。

他很想念那白色饭盒里的150分。

作者有话要说:先苦后【巨】甜~

营养液到十二万了吗?

今天可以加更吗?

我想喂饱你们,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喂饱我~

么么么!

77、第77章

乔韶压着胸口的翻涌,吃起了桌子上的螃蟹。

只吃了一口,他就抑不住恶心,去洗手间干呕。

其实没什么可吐的,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如也。

他想去洗把脸,却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干瘦如柴,苍白如纸,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乔韶猛地低头,转动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冲水。

冷水平复了他的心跳,再看向镜子时自己已经恢复如常。

他还是瘦还是苍白,却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也不是那种毫无血色的死人脸。

他已经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乔韶用毛巾擦脸的手不断颤抖着。

晚上十点四十分,乔宗民才回到家里。

吴姨一见到他就忧心忡忡道:“先生,韶韶晚饭什么都没吃。”

乔宗民一愣。

吴姨揪心一晚上了:“他一回来我就看他脸色不太对。”

乔宗民脱了外套,道:“我去看看他。”

吴姨也不好多说,只能接过他的外套,帮他挂到衣帽间去。

乔宗民心里有数,张冠廷提醒过他,期末考试对乔韶来说肯定是个坎。

尤其是乔韶刚刚有了一点改善,自信心增加的时候,再遭遇打击,很有可能会退回到原样。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想到日渐正常的儿子再度不吃不睡,他还是后怕。

“韶韶?”乔宗民敲了下门,“睡了吗?”

乔韶哪里睡得着,他把木签藏到了枕头底下,起来开门:“快睡着了。”他假装打了个哈欠。

乔宗民斟酌了一下,没敢问他晚饭的事:“是不是要放假了?”他连考试的事都不太敢提。

乔韶道:“等领了成绩就放暑假。”

乔宗民问:“那……什么时候返校?”

乔韶顿了下道:“四天后。”也就是那时候出成绩。

乔宗民想了半天,想到个会让乔韶开心的话题:“这几天不约同学出去玩玩?”

乔韶心口一刺,被老爸给结结实实捅了一刀。

他随口扯了个理由道:“我还要参加数学社的比赛,这几天就在家复习了。”

乔宗民听他说过这事,立刻应道:“也好!那爸爸不打扰你了。”

乔韶点点头,和他道了晚安。

关上门,乔韶滑坐在地板上……

考试前贺深说:“等联赛的时候,你来我家做题吧。”

乔韶答应了。

可现在……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贴着门坐了一宿。

他以为自己变好了,以为自己不是个“精神病”了,以为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可事实上,他不行。

一进考场,他原形毕露。

倒数第一的成绩很丢人,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没有改变。

乔韶真的以为自己变了。

他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零星的记忆,甚至还记起了那白炽灯下的屋子……

可是没用。

他仍旧不敢上三楼,仍旧无法想起那一年的事,仍旧不知道那个绑架了自己的人是谁。

他还是那个缩在硬壳里的废物,麻痹自己也拖着所有爱他的人受苦。

怎样才能康复。

怎样才能走出来。

怎样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乔韶死死抱紧了膝盖,指甲隔着睡裤,在小腿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这样子的他,有什么资格去向贺深告白。

那么好的贺深,他怎么有脸去打扰他的人生。

乔韶一夜未眠,贺深也在出租屋里坐了一晚上。

手机打不通,微信没人回,乔韶完全不理他了。

贺深靠在沙发上,眼睛不眨地看着正前方。

出租屋里没有电视,那里摆得是一副劣质的画,地摊上几十块一张的打印品,拙劣到毫无品鉴的价值。

可贺深就像盯着世界名画般,把它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他需要这样来分散注意力,需要去记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来让大脑止住回忆。

记忆太好,真的是好事吗?

不……

当所有回忆都可以像影片般精准回放,是绝对痛苦的事。

好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坏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无法忘记的人,最终所有事都会变成坏的。

就像现在,乔韶不理他了。

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成了痛苦的记忆。

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五年前失去母亲后,贺深就想过,自己绝不会喜欢任何人。

朋友也好、恋人也好,他的人生里不再需要重要的人。

因为失去太痛苦了,对一个忘不掉的人尤其残忍。

可是他遇到了乔韶……

一个像极了五年前的自己,却又比那时候的自己更加弱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