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匹马,似乎吃生肉的。”
一边伺候的马倌提醒了一句。
“生肉,快吩咐厨房,给准备生肉,再打上二十个生鸡蛋。”
柴玄急吼吼地冲下人吩咐。
飞雷赤金铃铛似的大眼别过柴玄,也不看他。蓦地,一只比苍蝇也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鸟,从唾沫横飞的柴玄的衣褶飞了出来,正落到飞雷的鼻头上。
飞雷恼怒地甩着头,突地,它两眼一对落在鼻尖的小鸟身上,呼啦一声站立起来,毛发激张,松脱身上的名贵的马缰,有些焦躁站在原地。
柴玄急得直叫:“祖宗诶,又怎么了?”
轰!
突然整条马船一个巨大的颠簸,仆人马倌连同柴玄都好悬没有站稳。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唏律律律律~”
飞雷长嘶一声,冲开人堆,一蹄子踏破马厩,疯了似的冲到甲板上。
好不容易被安抚住地各色贡马们再次嘶鸣起来,一个个挣脱牵绳,冲出马厢,紧随飞雷到了宽敞的甲板上,得有十多匹,都是毛色油亮,双眼有神的顶尖好马。
原本平静的海浪波澜渐起,旁的船全都没事,唯独这条马船,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怪浪,拍打这条大船来回摇晃。
飞雷毫不犹豫,一扬马蹄跳下海面,其余的贡马有学有样,全都争先恐后地地跳下了海,包括柴玄钟爱的“玉胭脂”。全都跟着飞雷跳下了海,整个港口连人带船带货不知道多热闹,一下子全被这样的奇怪景象吸引了眼球。
轰!
怪浪更猖獗了,茶马司的船队被拍打的七零八落,甚至有一只马船的桅杆被硬生生拍断,青天白日万里无云,这样的景象看的人瞠目结舌。
妖马飞雷领头长嘶一声,在水中扑腾着,沿着海岸奔跑,后来跟着十来匹贡马,引得无数船家避让。
柴玄也是猪油蒙了心,此刻不想着收拾残局,一心惦记着下水的飞雷,船本就离岸不远,他干脆带着一众兵丁上了岸,飞雷带着贡马在水滩上跑,他便带着宦从衙丁,一路叫嚷着去追。
眼看水位越来越深,柴玄害怕马群淹死,叫得更欢了。
水面上,突地结起了厚冰。飞雷一个纵跃跳到冰上,贡马们紧随其后。
“干爹,这这这,龙王爷显灵了这是。”
柴玄身边的长随打着哆嗦指海面。
眼下才七八月份,渤海海面就没这时候结过冰,可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柴玄在觉得匪夷所思,可事已至此,哪有不追的道理。
这一帮子穿袍顶冠的人紧赶慢赶,穿过几大颗柳树,终于看到了一干马匹,还有一条冰上的草船。
李阎手里拿着一尾鲜活的草鱼,正喂给飞雷。
飞雷大口咀嚼,嘴里打着响鼻,它屁股后头,则是一干茶马司的强健贡马。
船家爷孙望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马群,和七月份的深冰,也只知道跪地祈祷渤海龙王爷显灵,神色惶恐。
“监正大人,怎么了这是?送君千里也要一别啊,这么诚心要留我吃饭么?”
柴玄跑得没力气说话,脸色猪肝似的,一面惨白,一面酱紫。
“哦,托监正大人的福,我的马已经找到了,的确不是监正大人捞起来的那匹,不过我这畜生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拐带出这么多的马匹,不会是监正大人茶马司的贡马吧。”
柴玄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李阎洗干净手,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贪这种便宜,要是这些马是监正皇差的贡马,便让你手下的人,都牵回去吧。”
柴玄半天才让自己不至于背过气去,虎着脸摆手,让长随们踏冰去牵马。
他语气虚弱:“李大人好手段啊,却不知,李大人师从天师道龙虎山哪一辈的高人呐?”
李阎没回答。只是道:“监正大人,是方才我说,总兵许我便宜行事之权,监正大人宫里的差事办惯了,估计是没听太懂。你我同朝为官,我也不计较,只是别再有第二次。”
柴玄没再说话,黑着脸转身便走。
等茶马司的人牵着马回了码头,柴玄的几只马船多处破损,有的茶货泡了水,船帆也撕了,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一干人马灰头土脸,港口上的人指指点点,也不敢靠近。
唯独有个黄袍的书生,蹲在阴凉底下喝着凉茶,满脸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