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敢回头看他们,更不敢大声的反驳他们。
鹞子哥那头我也联系过几次,我从未跟他们说过海帮的悲观,我只说自己的乐观,当我都没有放弃希望的时候,我不会把绝望传递给他们。
小稚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视力,她尝试着推算我师父的命运,可最终失败了,说有莫名的力量阻挡了她的推算。
于是,我只能继续在大海上碰运气。
这个原本计划好团圆的春节,就这般无声的流逝过去。
我一次次的往返于大海与码头,每次短暂的补给后,又立刻出海。
以那条海底裂缝为中心,我一圈圈的向外搜寻,永远都盘坐在甲板上,精气神发散,监测着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十多日的光景,就这般流淌过去。
快艇上根本没办法得到充足的休眠,发动机的轰鸣声无处不在,长期的睡眠不足,让我整个人都迅速枯萎下来,我的眼中渐渐没了光泽,那些密布在眼中的血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眼底的浑浊,这个季节的海风很凛冽,我一直盘坐在外面,海风撕裂我的皮肤,最初的龟裂之后,我的皮肤浮现出一种黑青色,就像是很久很久没有洗脸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焦虑和担忧下,男人的胡须总是长得很快,不过十来天的工夫而已,我的胡须好像四五个月都没有刮一样,上一次龙化消耗了我太多太多的血肉精气,使得我骨瘦如柴,海帮虽然在补给上从不亏待我,可风餐露宿下,我根本没办法摄入充足的营养,于是,我愈发的瘦削了,可以说是骨瘦如柴,脱掉上衣,胸骨和肋骨清晰可见。
这一日,我们照旧在海上游荡着。
一直陪伴着我,身上弥漫着恶臭的小段忽然走到了甲板上,他在我身边坐下,非常严肃的对我说道:“卫哥儿,我们必须上岸修整了,最好能修整一周以上,你的状态太差了,当然,除了修整身体,我觉得你更应该调整你的心态。
悲伤、焦虑,当这些情绪达到极点,很容易就会打垮一个人。
我见过一夜白头的人,我也见过哭瞎双眼的人,可我从没见过您这样的……
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才十来天而已,已经没有人形了,看起来就像是五六十岁一样,再这样下去,我甚至担心您撑不到开春……”
我目光呆滞的望着茫茫大海,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小段有些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喝说我们必须修整的时候,我才陡然回过魂儿来,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了几下,有些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这时,远方竟忽然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看上去像是一个岛屿。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于是指着那座岛屿问道:“小段,那里是什么地方?”
小段皱着眉头朝我所指之处看了一眼,然后,他跑进驾驶舱拿了望远镜,又看了一阵子后,才笑着对我说:“那里啊,那里是燕子矶,这不是南京那个燕子矶,勉强能算是一座岛屿吧,但很小,只有三四百平米大小,那是海下的一座山,在海面上露了头儿而已,退潮的时候会浮现出来,涨潮的时候又会被吞没,因为露出地表的这部分从天上看,像燕子的尾巴,所以,我们又叫燕子矶。”
说话时,他一直通过望远镜看着那里,然后“嘶”的倒吸一口气,疑道:“咦,我怎么感觉这地方好像大了不少啊,高出海面太多了,可是,最近也没有大退潮啊,怎么感觉这里的海水忽然下降了很多呢……”
我心下一动,当即就对驾驶舱喊道:“大权,把快艇往燕子矶开,我要去上面看一看!!”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