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套着白色丧服,面皮惨白,脸又长又衰的衰鬼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上,头上顶着个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一条湿哒哒的猩红舌头从其口中探出,耷拉在我的肩膀上……
这位爷,除了白七爷还能是谁?!
七爷好似没看到我满脸的嫌弃似的,兀自眯起眼睛冲我咧嘴笑着,搭在我肩膀上的舌头又卷起“啪啪”在我脸上拍了几下,留下满脸冰冷、滑腻的口水。
我有点怀疑这位爷生前是不是属狗的,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热情,只能是有些尴尬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稍稍把那条舌头往远推了一点,而后又四下看了一圈,讪笑道:“那个,您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回头等您到了阳间,我一定好好筹备些香火贡品孝敬您,现在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毕竟我是阳人,不能在阴司待太久,那个……八爷呢?怎么没瞧见八爷呢?!”
“哧溜”一下,白七爷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原本探出好几米长的舌头,而今只剩下几十公分耷拉在胸口来回摇曳着,它笑眯眯的说道:“关系到了他的宝贝徒弟,八爷上心的很呢,担心出岔子,忙着帮他的宝贝徒弟奔走去了,便留下我来接引你了,不要怕不要怕,你是持着我俩的五方文牒光明正大下来的,又有我全程陪伴着,不会迷失在阴间回不去的。”
我有心想问问锁爷,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罚恶司,道:“您和八爷说的那位能净化鬼仙心脏的存在……便是在这罚恶司里吗?!”
罚恶司里最厉害、最负盛名的,便是那位道教祭拜的俗神钟馗了,据说此人生在唐武德年间,少年时才华出众,进京应试,因为相貌丑陋而落选,忧愤之下一头在台阶上撞死,来了阴司后却不曾入轮回,渐渐有了名堂,道行极深,恐怕还要压众多阴帅、城隍一头。
难道说,与我们卫氏一族有关系的人,便是这位钟馗了?
只是,无论是他生前还是死后,世间天官早已绝迹,难道寻常的卫氏族人还能在这位面前留下恩泽不成?
“呃……我们说的那位不是在这里。”
白七爷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你们阳间与我们阴间的时间却有些不同,阳间或许只是弹指一刹,阴司便已是数日光景,你们与八爷联系时,已经是几天前了,随后八爷就出去的为她的弟子奔走谋划了,临走之前嘱咐我来接引你,却不想罚恶司里忽然唤我有些差事,我一转头竟将此事给忘了,直至你用了五方文牒下来了,我才生出感应,不巧正好已经到了罚恶司的门口,于是就只能临时在那里接引你了,随后我便去忙活了,让你久等了!”
说着,这白七爷冲着我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白无常居然是个如此健忘的主?看它那神情,哪里是让我久等了,分明是接引完我之后又忘了,转头忙完都走了,又想起我还孤零零的被扔在罚恶司门口,于是又折返回来找我,不然它为何不是光明正大的从罚恶司里迎面走出来,而是贼眉鼠眼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表示没事儿。
白七爷忽而上前,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腕,道:“绾娘儿的事情是个紧迫事,虽说阳间与阴司的时间不太一样,可要是找那位的话,路途还远着呢,时间怕是有些紧张,咱们还是抓紧上路吧,莫要在这里徘徊了,这个黑脸钟馗是个死板的,最不喜欢坏规矩的人,虽说阳间修行之人与阴司互通不是什么新鲜事,可终究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地里的勾当,要让它瞧见了,说不得还得为难你我。”
言罢,它忽而捻了一个兰花指,指尖儿上泛起了一团绿莹莹的光芒,随后轻轻一弹,那团绿莹莹的光芒就飞向远方,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须臾后,黑暗之中竟传来了“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