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奶寻来的专家叫侯文彬,是绥化那头搞古文字研究的一位学者,她是通过一些官面儿上的关系和渠道联系上这位学者的,对方的回应也很是热络,如今人已经在胡太奶那头的屋子里等着了。
我当即带上两张卡片过去拜访这位学者,一个很温和、有些清瘦的男人,四十岁上下,带着镜片极厚的眼镜,不过好像是个远视眼,那镜片底下的眼镜显得格外的大,都有些违和。
简单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后,我直入正题,将杜鹃那套金色卡片里的第一张放在侯文彬面前,按照张歆雅的分析,这套卡片可能蕴含着比其他卡片更重要的信息,如果能破译卡片背面的神秘字符的话,兴许整个事情的脉络一下子就会清晰明了起来。
侯文彬先是大致扫了那卡片一眼,接着眉头就紧皱起来,半响不说话。
老白等不下去了,就问道:“那个……侯先生哈,我们哥几个呢,都是大老粗,对这个也不是特了解,有人说这些字儿看着有一眼,瞅着跟满语、蒙古语有点像,说这是一种通古斯文字,您瞧着呢?”
侯文彬这才一下子醒悟过来,嘀咕道:“居然还真的有这样的文字,怪了……”
随即,他扭头看向老白,笑着说道:“这位同志,我得纠正你一下,你应该说通古斯语,而不是通古斯文字,语言和文字是两个概念,这在我们专业领域来看是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我一定要强调这个?
这是因为绝大多数的通古斯语都是没有文字的,至少,就我们目前的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来看是这样的,有文字的仅是满文、女真文等等很少的几种,而这几种呢,大都是属于满语分支的。
至于再往前面的一些通古斯语,应该是全无文字的,比方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高句丽,一个曾经和隋唐两大帝国几度交手的东北地区大国,他们的语言高句丽语也是属于古通古斯语的,可他们官方所使用的文字却依旧是汉字,由此可见,他们大概率是没有演变出属于自己的文字的,当然,也有人认为,他们是有自己的文字的,只不过在被唐朝攻灭后,这种文字的消失了。在这方面,我是更倾向于前者的,毕竟高句丽的墓葬目前已经在东北地区发现了不少,其中不乏规模很大的,可里面依旧没有任何有关于高句丽文字的发现,其实已经侧面证明他们是没有文字的了。
你想想啊,通古斯是个庞大而流传极其复杂的族群,高句丽是他们这个族群里诞生过的最强大帝国之一,依旧没衍生出属于自己的文字,更不要说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小族群了。
不过,近几年来呢,有一种说法甚嚣尘上,大致就是说,在最最最早期的时候,东北以及朝鲜半岛上,存在着数量庞大的通古斯部落,星罗棋布,这些远古部落里,曾经诞生过一部分最早期的文字。
不,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是系统的文字,可能只是文字的雏形,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最早的作用就是用在祭祀上的……
而这些符号呢,是后来女真族文字的源头!!
你们应该知道,女真族本就是通古斯人之一,他们的先人在白山黑水之间的活动踪迹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等到大概十二世纪金人立国才有了自己的文字,那么……这些文字难道真的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很多人认为应该是有个演变过程的,于是,有人就觉得,女真文的源头,就是古通古斯部落祭祀用的那些符号!!”
洋洋洒洒的听侯文彬说了这么一大通,老白有点傻眼,他本是想拿这些文字开个话头,然后再询问有关于那种奇怪剥皮风俗的事情,谁知道……侯文彬竟然渐入佳境了,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两只小眼睛瞪得跟王八似得,圆溜溜的,竟莫名的有点可爱……
对于卡片后面这些文字符号我们其实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毕竟……那几个自杀视频里就已经出现了与这些文字符号同一个体系的符号,以天盟的关系都找不着懂的人,在这偏远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我听侯文彬这语气,好像是有戏啊!
于是就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呢……”
“我怀疑,你们现在手里的这些卡片——极有可能就是古通古斯部落里使用的那种祭祀符号!!”
侯文彬摩挲着下巴说道:“我稍稍懂一点女真文,但不是很多,你也知道,女真文的研究一直是个短板,主要是这方面的考古发现太少了,让我们这些研究古文字的也实在没太好的法子。我现在大致能瞧得出,这些卡片上面的文字有些女真文的影子,但从这些符号到女真文一定经过了好几代的演变,已经没办法从女真语推测这些文字的意思了!”
我心下一阵失望,心想那你说个嘚儿,一时也没了和这厮唠这个的心思,又直接问道:“那有关于那种奇怪的剥皮仪式的讲究呢?您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