榫卯机关门,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榫卯结构了。
这种结构倒不是什么失传的技艺,即便到了现在,依旧在沿用,十之八九的红木家具上都有这种结构,号称是红居家具的灵魂,通过榫和卯的彼此咬合进行连接,技艺高超的,甚至可以不费一颗钉、一滴粘合剂,就让家具坚若磐石,保养得当数百年都散不了架。
当然,榫卯结构不是只用来做家具的,在盖房子上也多有应用。
华夏和西方不一样,西方人喜欢用石头来盖房子,而华夏人则把木头砖瓦玩出了花,许多传统建筑上,榫卯结构屡见不鲜。
不过似眼前这样,用榫卯结构打造墓门的,倒是颇为罕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其原理大概和小时候玩的那种拼图差不多,把一块块鸡零狗碎的碎块拼接成一个整体,严丝合缝,肉眼都很难分辨出来。
这样的墓门,正面抗击打能力肯定不如整扇的石门,榫卯咬合的地方很是脆弱,但凡遭到外力猛击,顷刻之间就会断裂开来。
墓葬设计者采用这种结构,当然不是为了方便盗墓贼下手,千辛万苦打造榫卯,然后又拼接设计成一道墓门,结果反而让盗墓贼更容易突破过去,这是傻子都不会干的事儿。
能设计出如此精巧墓葬的主,会是傻子吗?
实际上,榫卯结构的机关门,根本就不是依赖坚固来阻挡盗墓贼的,这种墓门的出现,跟当时的科技水平有很大的关系,它的厉害之处,也是基于当时出现的一些“神器”。
有这种结构的墓葬基本是明朝中后期的,那个时候明朝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和西方基本是同步的,历史的案例已经说明,当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工业革命,因为传统手工业已经无法满足膨胀的市场需求,必须促进生产效率。
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当时出现了不少“神器”,这些“神器”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现代化学、物理的影子,用在墓葬里,杀人效率贼高。
江南那边的一道榫卯机关门上,其中有几块榫砖是空心砖,砖心里塞着一种染坊里的黄色燃料,一旦使用暴力破坏墓门,空心砖受到震荡破碎,旋即就会发生猛烈爆炸,一两丈内,无一人能活。
那种黄色燃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没有留下相关文献记载,只知道这是一种舶来品,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从狮子国带回来的,这个狮子国大概就是现在的斯里兰卡那边,行当里一些有文化的人猜测,这种燃料十有八九就是三硝基苯酚,又名苦味酸,是一种猛炸药!!
不过,伴随着小冰河时期降临、外加东林党内斗,鞑清在关外虎视眈眈,明朝最终还是玩崩了,鞑清没有那个眼界去玩明朝那一套,资本主义也好,工业革命也罢,全都被摁死在了萌芽里,继续快乐的在封建主义的大道上狂奔,直到一头扎进深渊。
文明和科技水平的退步,使得这种墓门也仅是在明朝中后期昙花一现,后面再没有出现过。
我们眼前的这道门里有没有那种夹着苦味酸的空心砖,我现在还不敢下论断,但这种门肯定是砸不得的,须得在众多环环相扣的榫卯中找到那个可以拆卸的地方,进而一点点的将整个墓门拆个鸡零狗碎。
这是个慢活儿,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墓门上凝结的那层黄土清理掉,这样我才能直观的去观摩上面的榫卯结构,进而寻到切入点。
这种活儿我不敢交给老白他们几个去做,几人粗枝大叶的,对这种机关门的认识不够深刻,毛手毛脚,一个不小心触动了杀人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来化解这道机关门,一边用铲子刮擦着上面的黄土,再用炭笔把榫卯连接处的缝隙标注出来,见老白他们跟个多动症患者似得来回逡巡,便给他们派了个差事,把门前横七竖八倒着的那些马哈尸清理掉,颇为碍事。
这是个埋汰的活计,那些马哈尸外面是一层一指厚的尸油,因为有这些尸油的保护,皮肉还保持着弹性,而肚子里的内脏却全坏掉了,犹如一个软趴趴的皮囊子一样,稍稍挤压一下,一股子恶臭立即从口鼻里喷吐出来,那味道实在不大好形容。
张歆雅搬了两具就受不了,干呕个不停,翻着白眼,眼看要吐,大概又觉得随身带的干粮宝贵,吐掉实在可惜,回头饿了还得吃,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眼泪汪汪的样子当真可怜。
“咦!这具尸体下面有东西!”
老白轻呼一声,将贴着门脚位置一具马哈尸拉开,却见这死尸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抱着一个小布包,看那情形,此人死亡的时候,应该是正准备从怀里掏出这布包。
“难不成是什么宝贝?”
老白最好这一口,眼睛都亮了,在他看来,这人临死之前都惦记着这东西,说不得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当即从怀中将布包扯了出来,都不去搬运尸体了,寻了个干净的角落,扒拉开布包一看,里面居然是两本薄薄的小册子。
“竟然是书?”
老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