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劫寨,这一夜所有人彻夜未眠,到了清晨,士兵忽然觉得第一抹阳光很温暖,好像能把人融化了一样。
苏文长带着阿哑来到大帐前,时幽明在伤兵营中休息。
站在众人前方的姜天雄显得有些疲惫,似乎这一夜让他老了十岁,脸上的胡渣深了很多。
“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还剩多少兵马?”姜天雄问道,他话语中透着一股寒气。
所有人都明白,鬼手将军想报仇了。
“还剩三万军士,以及四万多伤兵。”一人说道。
姜天雄一怔,“四万伤兵?”
“昨夜太乱了,杀得敌我不分,很多人发现自己砍伤自己人,就没有再下狠手了,因此伤兵才会这么多。”长须脸站出来解释道。
“唉!”
姜天雄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睁开眼睛。
“留下两千兵马把这些伤兵送去汉口关,剩下的兵马全部随我走苍山古道,夜袭岳阳城。”
姜天雄指着远处那最高最大的一座山。
山间有一条废弃已久的山道,只要走那条山道,一日便可到达岳阳城外的汉阳坡。
“可是将军苍山古道已经废弃多时,这路还能走吗?”
黑炭脸断了条手臂,昨夜将军没有惩罚苏文长,心里多少有些抱怨,以此借题发挥。
苏文长明白,所以他笑了。
“呵呵,有什么不能走的,野草比得上金兵吗?”
黑炭脸表情一僵,他想反驳回去,姜天雄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说得好!走鱼肠口肯定会遇到埋伏,与其去鱼肠口送死,倒不如走苍山古道。”
姜天雄对着黑炭脸哼了声。
“哼!至于你?你既然不愿去,那就一定要去!”
午时,血日当头,十里连营拔寨而回,远处的山崖上有两个人望着这一切,一个白袍白发,一个黑衣书童。
书童背的不是书,而是一把剑,赤红色的阔剑。
“道长,他们就这样走了?”
书童有些不信,鬼手姜天雄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更不可能做到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衣白发的半百老人眯着眼睛,淡淡道:“我想等的人不是他,小童走吧,我们去封龙岭。”
书童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远处的营寨,转身随老人一起消失在密林中。
山间的路并不好走,一眼望去满是茅草。
山风吹过,这些茅草又泛起浪一样的波澜。
远处是一面陡峭的山壁,上面满是青苔。
士兵在茅草堆里相互推攘着,脚腕上、手腕上时不时就会被这些野草刮出细小的伤口。
这一队人很长,两三个并排走着,三万左右的士兵延绵好几里地,像一条盘龙。
苏文长还没走进茅草丛中,他和阿哑在一片树林里望着。
茅草丛估计有一里多地,半人高,有些甚至比人还高,要是在这里点一把火,估计这些人全都得死在这里了。
姜天雄也和他一样望着,两人都明白这地方如果有埋伏肯定是有去无回的,所以都不敢轻易上前。
“我真搞不懂你,打仗也要带着个女人寻欢?”
姜天雄看着苏文长身旁站着的阿哑。
苏文长摇摇头,“将军觉得那些官兵能保护好她?”
“呵,不就是个女人嘛?死了又怎么样?”
姜天雄指着阿哑又说:“文长你应该不是太顾及儿女情长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
“我不知道,或许是喜欢她的笑吧?”苏文长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阿哑。
说起来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对于情爱都还很懵懂吧?
但对于杀人他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每天吃着同样的饭菜,菜里放了多少油水,他都能吃出来。
过了半晌苏文长又说。
“将军觉得这条路上会有埋伏吗?”
“不会。”姜天雄说得很自信,“老怪已经走了,他若不在,这些人只会死守关隘。”
“嗯。”
苏文长点了点,一只手栏在阿哑的肩后。
“啊!”
阿哑惊叫一声。
苏文长把她抱起来,淡淡的说:“我抱起过去,这茅草丛要是有蛇就不好了。”
她想反抗,可是苏文长容不得她反抗,没等她的任何意见,就已经走了出去。
劲直走入茅草丛中,健步如飞,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对面的山崖下。
山风从葫芦口内吹来,外窄里阔,风声很急,呼啸而出。
两人的长发飘飞,衣衫飘荡,让人看了不免生出羡慕,惊为一对神仙眷侣。
当然这是在不看两人脸的情况之下,如果看脸那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姜天雄也跟了过来,他越发好奇这少年的武功究竟从何而来,但怎么看都看不出是哪位名师的武功。
就好像正如少年所说,他的武功是无师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