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被苏文长一时的诚恳搞错了自己的定位,在苏文长眼中可从没把面前的半百老人当回事。
苏文长缓缓松开双手,大夫才双脚着地,获得了一种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两步,而后对苏文长说:“文人之所以为文人,就是要懂得三常五纲,如果不伦不道乱了纲常那就是罪。”
“什么是三常五纲?”苏文长疑惑。
“臣为君忠,子为父孝,妻为夫贞,这是我理解的三常;五纲为仁、义、礼、智、信,做人要仁、义、礼让、聪慧、守信。”
大夫指着苏文长。
“五纲你已缺了四纲,做事不仁,做人不义,不礼让,不聪慧,这守不守信就看你什么时候离开医馆了。”
“呵!”苏文长一脸不屑,“要是五纲都没了,那又咋滴!这会让我不识字吗?”
“呵!要是你五纲都没了,这世间独你一人,你难道不会孤独吗?就连屋里那人也会离开你,你难道真的想一个人走完余生吗?”大夫学着苏文长似乎在教导,又像是纯心讥讽。
苏文长默然,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隔了半晌他忽然痴笑,“一个人又怎样!带着这女的麻烦死了,她又不是我亲人,我也没亲人,老子一个人熬了十六年,难道还怕这剩下的余生!”
嘴上这样说着,可苏文长下意识把房门推开,想往里走,却看见了阿哑的侧影,他觉得好奇怪。
他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却又像故意眨眨眼,猛地摔门,大喝道:“烦死了!你怎么不死掉啊!”
苏文长跑出了医馆,此时大街上依然有官兵巡逻,他疯跑着,没多久就引来了一大群官兵。
他跑到之前的荷塘边上,官兵们也追了过来,他没多想一脚踏上那摇摇晃晃的木桥,官兵紧随其后。
“来啊!老子怕你们就不叫苏文长!”
苏文长在桥中央大喊,官兵从两头包围了他。
哐!
木桥断了,苏文长和几十个官兵落进水中。
荷塘的水比想象中要浅,把苏文长的半条腿没了过去。
苏文长随手拔起一根水中的野草,冲着官兵大喝,“来啊!来杀我啊!”
刀光闪烁,无数的刀或横劈、或竖斩、或斜砍,刀影倒映在水中,随着一阵一阵涟漪逐渐模糊。
苏文长以野草为剑,一边闪躲一边与官兵交战。
虽是一根水草,在苏文长手中却像一条钢鞭,每每落在官兵身上去便留下一道血痕。
战得正酣时,苏文长一连吐出几大口鲜血,染红了身下浑浊的泥水,像墨一样在水中散开。
官兵不敢上前,只见苏文长满口是血,大笑着,“哈哈哈!怎么样!我厉害吧?啊!”
他顿了顿,仰天长啸,“我是天下第一!”
一众官兵感到莫名其妙,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拍掌声。
啪啪啪!
“吴子殇你还是老样子。”
一道白衣从官兵头顶掠过,站在了荷塘中那唯一还没有倾倒的一根木桩上。
苏文长冷笑,“你是谁!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个王八羔子别缠着我了。”
“你的选择是对的,但你走的路是对的吗?”邱凌雪神情自若。
“天下大路千万条!你管老子要怎么走!”苏文长看似无意的回答了邱凌雪的话。
邱凌雪微微一笑,“我明白。”
锵!
他腰间佩剑出鞘,化作无数银白残影,惨叫声连绵不断,周围一众官兵纷纷倒地。
他又笑了,“你走吧,没人知道你,我会连你那一份一起完成的。”
荷塘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苏文长有些吃惊,望着邱凌雪突然变了语气,沉声说:“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邱凌雪叹了声,“唉,你也变了不是吗?”
“噗!”
苏文长喷出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邱凌雪有些慌神。
苏文长摇了摇头,“散了吧。”
他说的很决绝,不带一丝犹豫的。
邱凌雪眼里闪过一丝伤感,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好,我送你回去,像从前一样。”
“咳咳……什么从前啊?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文长一边咳嗽一边说。
但他并没有拒绝邱凌雪送自己,两人一同回到医馆。
邱凌雪把苏文长送进阿哑的房间,才默默的转身离去。
此时的阿哑好了许多,或许是邱凌雪长得俊俏吧,她的目光在门框里停留了几秒。
“唔……故人。”苏文长坐在床边轻声说。
阿哑以为苏文长是说给自己听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苏文长的目光也望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