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唐山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山尖上云层中,希叶向身后的牛头马面丢去一团雷云,雷云炸开,困二位鬼吏于内,隆隆作响,三十六道天雷在鬼吏四周轮番轰炸,鬼吏念咒召出法阵护身或祭出鬼器抵挡,皆为无用。
情急之下,二位大鬼合力请出阎王令,这才破了希叶的仙法雷云诀。而希叶瞅准了空档,已逃进擎唐山中。大鬼见眼前无人,便向远处追去。
此时山中是雨泻如瀑,雨水打的花草萎靡不振,虫兽四散逃窜。在林间跳跃奔走的希叶怀中正抱有一位素衣女子,女子面如梨花白,眉似弦月弯,唇无血色,目中无光;一双白藕臂,一只勾住希叶的脖颈,一只圈着他的腰;素色莲花鞋包不住漂白纤细的足,露出了能瞧见微青血管的足背。美人如斯,便知非凡。
希叶总算是找到了一处能避雨的洞穴,洞穴窄又浅,若有烛火,一只即可照亮整个空间。
希叶单腿跪着,喘了几口气,定了定心跳的节奏,再看到怀中美人衣衫已湿,肌肤遇水凝珠而纷纷滑落,青丝几缕贴了脖颈再曲折向下,他又不免心动起来。雨水冰凉能使他保持清醒,不会想入非非。
美女僵硬,希叶格外小心地将她从怀中放下,轻轻地搁在地上,肢体在希叶的摆动下平展松泛了许多。他缓缓卧下靠在美人身旁,一手抚闭了美人的眼,像只猫儿一样,头枕在玉臂上,扭动身子,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美人被希叶挤到了洞后的土壁上顶住,他才舒了口气展了腰腿,嘴角显笑,满意地也安心地合上了眼。他睡意虽浅,意识却深浅往复。
正是梦里回忆时,声声知否入耳去。
希叶已不在意自己在仙界为仙王长子时的风光,而梦里的情景大多都是关于身旁这位名为旭兰的凡人的。他想她的笑容。她本是个美艳大方的人,当届的登仙者中,她是第一位到达登仙台的凡人,未等授录仙官请来封仙令,她便只身入了东天门,先于众人一览仙界风景。
希叶浅梦,这些便是他在寻忆轮中窥到的一缕幽香:
“无趣“。旭兰进了仙宫界略有失望。她步入行缀堂,褪下泼墨山水的素衣衫,换上一身明艳艳的湘妃色绣装。
天工绣装,金线包边,腰身两侧纹鸳鸯戏水图,水波粼粼中鸳鸯交首相伴,恩爱非常;后背处倒绣着一枝红盈盈的合欢花,花枝入领,枝尾刚好贴在旭兰的大椎骨处,一串叶子在肩胛处展开,一串又延伸在美人的腋下,从正面看,正好能瞧见个叶子尖儿;大簇嫣红的花儿着落在细腰,其实合欢花本就纤细,用再细的线绣在衣装上也难还原其随风娇柔的美态。
而旭兰身姿纤瘦灵动却不失力量,绣装她穿正合体;再者,她走起路来妩媚动人,腰肢扭摆轻柔巧妙,体态娇柔灵动,倒将一枝美却无魂的绣花儿扭出了许多的生气与活力。
旭兰满意地出了堂门,于清风玉露一条街缓缓而行,左顾看右盼望,瞧着仙宫界里的一屋一仙。
仙既为仙,自是与凡人有千万万不同之处。就说这谈情说爱,凡人在世有情说爱,无情时也说;爱了的要共育结晶,不爱的也会延续生命;情深时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情散时同床异梦却能相聊甚欢……都说人心难测,单是这一点就足见所言非虚。
而仙,褪去凡人杂念,更能为所欲为,情来时恩爱不休,无惧能力与责任;情往时,也还能相视一笑,对往日的爱再无任何凡俗感触。仔细想来,为仙真是逍遥快活。
旭兰在长街里散步,顾盼生姿。来往仙友,不乏有两眼发直盯着旭兰者,不过都及时定了心,往他处而去。旭兰虽美艳绝伦,可在众仙眼中就是个低等的人,是不配与仙家互通款曲的。
旭兰还未成仙,不曾听仙家说教,自然不知其中缘由,见众仙不曾为自己驻足,便又叹着气道了声“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