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王致远的话往下说:“世子爷,你的厢军不用去冲锋陷阵,按照咱们以前商量过的……你领着他们团团去围住严家所居住的胡同,一只鸟都不能放出来。
谁敢往外走,直接斩杀。”
他和杨若去定远侯府说过这件事,没有比王致远更合适去截严良后路的了……严家和王家有世仇,王致远领着乌压压一群厢军过去,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起到的震慑作用比一个陌生人大太多了。
他们会以为王致远真的要杀尽严家人……严良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但造反本来就是有违天道的事。
又为了一个严良,全家甚至全族都要跟着遭殃,自然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要的就是严家从内部先起内讧,内外夹击,自然就容易多了。
王致远摇摇头:“既然严良都准备反了,他们严家肯定是围成了铁桶,硬攻肯定不好攻……”
张居龄笑了笑:“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攻打严家,你只需要在厢军里挑几个伶俐的,穿了严家小厮的衣衫,一遍遍跑去给严良报信。
我就不信,乱不了他的心神。”
“是个好主意。”
朱高栋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热茶。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徐沛慌里慌张就跑来了,“太子殿下……您快出去看看吧……凌王爷和严良领着大军直奔皇城去了。
看样子,是不会善了的……”他是从柳巷胡同喝完酒,坐马车往永康侯府赶的时候发现的。
“什么?”
朱高栋失手打破了盏碗。
张居龄也站了起来,当机立断:“太子殿下,趁着严良和凌王爷还没有到达皇城,您要赶紧想办法进宫,安稳住皇上和内宫诸人。”
朱高栋一连应了几个“是”,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张居龄几人连忙跟上,杨若说道:“兵部尚书在内阁的允许下,能调动的兵将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赤手空拳的,根本没办法抵挡。”
“不……”
张居龄声音低沉:“靠我们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也要找帮手。”
他转头看向杨若:“月溪,你骑快马去大兴顾府,让顾尚书去五军都督府调兵……”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是相互牵制的,互不干涉。
严良去找了周瑞,就不可能再去五军都督府了。
朱高栋难得反应过来了,他又让贴身护卫田飞镖去书房取他的金册金宝,和杨若说道:“你拿着它们,就相当于有我亲临,五军都督府的各位大都督会听从你们的调遣。”
杨若拱手应“是”,拿起护卫给的包裹,转身就出了王府。
王致远随后也走了,按制定的计划行事。
朱高栋又安排王府的大管家原丸领着亲卫兵死守太子妃和他的子嗣……他踩着梯凳登上马车,最后看了一眼王府的大门。
他这一走,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
保不齐就死在宫里了。
张居龄和徐沛上了同一俩马车,跟在朱高栋的后面。
徐沛是个很通透的人,他既然来给朱高栋报信了,就想好了要堵一把,赢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输了了不起也就是当一个富贵闲人,永不出仕而已。
永康侯府的爵位是太祖爷封的,就算朱高知最后登了皇位,也不敢直接夺了他们家的爵位。
“张大人,你觉得咱们和严良的……这一仗,打起来有胜算没有?”
徐沛看了一眼神色冷静的张居龄。
“不试一试,谁知道呢?”
张居龄笑了笑:“最后的结局预料的太早,总是会不太准确。”
“……也是。”
徐沛长出一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打算的再好,到时候刀剑无眼的,真的死了那是倒霉,要是断了胳膊少了腿,他这一辈子可咋活哟……
朱高栋他们抄的近路,马又跑的飞快,终于赶在严良他们之前进了皇城。
朱佑妄也得了消息,气的呕了几大口血,昏了过去。
王太医正在施针救治。
朱高栋赶到时,皇后和皇祖母都在乾清宫偏殿里候着,眼睛都是红肿的,看着是哭过一阵了。
“栋儿,你来了……”
皇后一看见儿子,眼泪又掉了下来。
朱高栋顾不上安慰母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蒋磊,“蒋大人,孤现在命令你去调集宫里所有能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乱臣贼子杀进宫里……从现在起,你听从张居龄的调遣。”
他现在能信任的,就只剩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张居龄了。
蒋磊拱手:“属下遵命。”
很快,皇城内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部署上了。
张居龄,蒋磊、徐沛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一字排开在午门前严阵以待……身后是服饰一致的锦衣卫和金吾卫。
金吾卫的首领李应领了数十人防守着乾清宫。
徐沛看了看身后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又想起严良的几万大军,太阳穴霍霍地跳,不免有些泄气:“咱们就这么些人?”
这不是送死的吗?
蒋磊抬头看了看他:“事出紧急,暂时就只有这么多。
我已经着人去通知神机营了,咱们在他们到来之前,撑也要撑下去。”
他顿了顿:“锦衣卫都是以一当百的人物,小侯爷不必太担心。”
张居龄淡淡地听他们说话,却伸手抽出一个金吾卫腰间挎的长剑,客气道:“借一下。”
他在荆州时跟着镖局的一个镖头习过一套剑法,许久没练过了,今晚刚好能派上用场。
“哟。”
蒋磊看着张居龄,笑了笑:“早闻状元爷是个文臣,没想到还会武艺……”
“防身而已。”
张居龄拿在手里,试了试力度。
感觉有些轻。
徐沛也照模照样去抽锦衣卫的弯刀:“小爷也要大展手脚一次,不杀的他们屁滚尿流,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远处响起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还有漫天的火把。
张居龄知道是严良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