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宁氏是晚上去的桂花苑,她说道:“……三弟妹身子虚弱的很,媳妇儿去的时候她还在榻上躺着呢,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让她劝四妹妹了,媳妇儿看着她自己都顾不得自己了。”
王氏眼一瞪:“你有没有说明是我的意思?”
“媳妇儿说了。”
宁氏低着头:“但是,三弟妹她那模样,连塌都下不了……怎么劝能四妹妹呢?”
“这个小贱人。
一定是装的。”
王氏一想起女孩儿,就感觉心被揪住似的难受,气得直骂:“她天天都活蹦乱跳的,怎的让她做点事就摆一副死样子……”
“母亲,三弟妹她是真的不舒服。”
宁氏见王氏的话语实在难听,禁不住就替顾晗辩解:“我听闻她自从怀上孩子后就没有断过保胎药……可见身子也是真的弱。”
“怀孩子生孩子,那个女人不经历这一遭,偏生她娇气。
说白了,还不是她自己没有福气,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生下来生不下来都是各人的命数。”
王氏摆手让大儿媳妇下去:“你回去照顾春哥儿吧。”
这么点小事就办不利索,大儿媳妇也是无用。
宁氏忍了忍,她觉得王氏说话太刻薄,开口道:“母亲……”
她才喊了声,丫头茉莉就拽了拽她的衣袖。
宁氏愣了下,随即就屈了身下去。
夏夜,稀稀落落的星子挂在天上,一闪一闪的,像萤火虫一样,有着微弱的光。
宁氏主仆几人往静坞的方向去。
茉莉忍不住就小声抱怨:“少夫人,您明知道夫人看不上三少夫人,就不该多为她说话……咱们大房势单力薄的,要是再得罪了夫人,更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大人倒还罢了,吃苦受罪的也无妨,就是春少爷太可怜了,他还那样小。
要是作践的病了,谁替他受过呢?”
宁氏叹气:“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个意思?”
她看了眼茉莉,低声说道:“她说三弟妹旁的倒还罢了。
只何必说她的孩子。
哪个孩子不是无辜的?
哪个孩子不是做母亲的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
“夫人,您……”
“我是做人家母亲的人,别的都不妨事。
咒怨孩子我怎能看得上?”
茉莉知道宁氏索日的心思,大少爷一死,她看的春少爷比她的命都中国……便不再吭声了。
顾晗到底也没有去劝说张居思。
王氏倒是硬气了一回,再心急如焚也没有去秋阑阁……只是,如此一来,三房和正房也算是撕开了脸皮。
顾晗心里开阔,她怀着孩子又不用去给王氏请安,只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安心地守着张居龄过生活。
五月中旬一过,黄淮流域、华北地区的汛期便到了。
三天一大雨,两天一小雨,时而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时而淋淋漓漓,没个头绪。
一开始还好,庄稼人趁着雨季翻了土,种下秋季的玉米、芝麻等。
但雨势呈连绵不绝的姿态铺天盖地而来……位于黄河中下流的河南率先招灾,多处农作物被水淹了,房屋倒塌,人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朝廷的第一等要务,积年的治水,又开始了。
依旧是老调重弹,先拨赈灾粮下去,组织当地衙门施粥……有灾民闹事了再镇压,但都收效甚微。
到月底的时候,陆陆续续地有许多灾民熬不过去,生了病,命丧黄泉。
六月一到,王氏就为张居思及笄礼的事情开始忙活了。
当日穿的礼服,要用的木笄、都请谁为赞者等,她都提前一一地指使人去办。
惟恐哪一件错漏了。
农历六月初八,一大早,顾晗吃了饭就往桂花苑去,给张居思送了一对儿和田玉手镯。
客气地说了几句话,以身子不便为由就回去了。
她的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肚子也显怀了……走起路来看着就有些笨笨的。
过了角门,顾晗一行人上了秋阑阁的游廊。
“少夫人,您何必亲自过来呢?”
桃绿小嘴撅的老高:“看夫人的脸色,一直紧绷着,您明明是送礼的,她却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你懂什么?”
巧玲斥责她,“少夫人这样做,自有少夫人的道理。”
顾晗笑了笑,摆手让她们不要吵,说道:“再怎样,外面总还要顾的。
我去送镯子给张居思,夫人是没有好脸色。
但是你看见堂上所坐的那些各宗室的妇人没有?”
桃绿见问到她,就点头,“看到了。”
“她们的脸色如何?”
顾晗又问她。
“挺好的,都笑眯眯的。”
“这就对了。”
顾晗坐在廊沿上休息,“夫人是要脸面的,她绝不会把张居思蓄意算计我哥哥的事情往外传……今儿又是张居思的大日子。
我一个作嫂子的,如何能不出去一趟?
没的让外人以为顾家出来的女儿没有礼数。
横竖我递了礼就走,也不给自己找别扭,便没有什么要紧的。”
她喝了几口桃红端过来的茶水,又说道:“你们三少爷不也是去和老爷、二少爷一起在花厅招待宾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