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知道陈晨第一时间醒过来了,跑过去照看陈晨的时候,自己心里面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一样,这种异样感让他很难受。
木鱼身为佛子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被他师傅所夸的,天下僧人,除木鱼外,再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内心通达之人,念头所致便是行动所为,正是这般通达和自在,才让木鱼从那数十万僧人及信徒之中一跃而出,被他师傅看中,成为了大雷音寺的佛子。
既然内心通达,那他就容不得这种异样感,他感觉自己好像这张面皮要不要也没有多重要,大不了就贴上去,看看他俩到底在做些什么。
经过内心的挣扎,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弯下腰的木鱼,却撞上了青姑娘关门的屁股,他怎能不尴尬,他的面皮比红的透亮的苹果还要红,抠着自己脑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自己脑袋上能长出几根毛来,看上去起码也没那么丢面。
“你来了?”说完这句话,青姑娘感觉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变得更加低落,甚至没有理在一旁摇着扇子乐于看戏的中年人,她低着头离去,留下一脸挣扎的木鱼。
是追上去,还是不理她?
在不断地挣扎中,中年人笑呵呵的一句:“你再不追上去,她这失了魂一样的模样,可不知道就要走到哪个山沟沟里面去了哟。”像是给了他十足的理由。
对!面皮事小,人似乎更重要一些,万一她走丢了怎么办,于是他转头对着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出门跟了上去,只是在中年人的眼睛里,他笑的如同一团皱在一起的花:“现在这些个小伙子哟,连和尚都懂些情情爱爱之类的事。”
自言自语中,中年人笑着有些开怀,他好像是想起了当年自己儿子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个模样,好像比起这呆和尚也没好到哪里去。
房门内和房门外是两个世界,在一阵惘然之中的陈晨不知道,他体内的几股气劲在一顿纠缠之后被几根银针强行镇压住了,当他发现这股情怀怎么驱也驱不散的时候,他选择遗忘,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想不起来吧,他始终记得那个老酒鬼给他说过,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何必执着。
一向乐天派的陈晨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准备运气吐纳,这是他在云阵之中领悟到的打坐方法,他发现这样可以很快的静心,似乎对那些个境界的培养也有一定作用。
可当他开始吐纳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让自己吃惊的事情,自己的经脉像是被人使劲压缩过一般,他感觉每一条经脉都变得比以前更加细小,其中更是堵塞不堪,而曾经如同潺潺流水一样在自己经脉中流淌的那些内力,更是不知去了何处。
以前他虽说武道境界不算多高,可体内总是感觉有一股雄厚的力量,而现在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一个只会外功的一品高手一样,成为了在老酒鬼口中嗤之以鼻的凡武!
陈晨不自觉的张大了嘴,他眼睛睁开的时候那无奈更甚,如果说这真是自己战胜那黑影的代价,那这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点,不过也还好,毕竟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陈晨自我安慰着,他的乐观源于老酒鬼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圣者之下,皆有越境杀敌的可能,如果自己真的经脉变成了这样,那就慢慢吐纳,从头练起,毕竟自己成为所谓的高手,也是一朝悟武而成,难道自己不能再有机缘巧合,再悟一次武?
既然得之侥幸,那就不妨失之坦然,不得不说,陈晨的这颗赤子之心又救了他一命,原本由于他情绪波动有些紊乱的内力如今平静了下来,陈晨睁眼,双眼带坚毅之色,他看见了在床头不远的柜子上,放着自己的包裹。
他站了起来,将包裹解开,从里面拿出了那本泛黄的《道经》。
老家伙,既然你给我这,那他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我信你。
拿着书盘腿坐在床上,在缓缓的中,他看见了那晦涩难懂的文字,他看见了其中有些朱砂笔做过的标记和字迹,从那拙劣的字迹中,他看到了老酒鬼,那厮似乎就还在自己面前,笑着给自己讲述着这本那老家伙自称存在最久远的功法。
但是在那缓缓地之中,他没有发现他体内的经脉正在慢慢的变宽,只是那速度,好像比龟爬还慢,他已经决定不吐纳,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他从来没有感应到那从云阵之中吸收的云气,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已痴迷入书中。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赤子吧。”在陈晨内心深处,那被封存了记忆的陈熙予感叹了一句,只是这心声,陈晨终究是听不到的,“缚龙,成了还好,倘若有挣脱之日,必动于九天之上,可惜此时,只能藏于九地之下……”
和尚在惹着姑娘笑,青年在床榻读着经,看似处于相反境地的二人心中都没有忘记一件事,他们此行,是为了寻魔,所以无论他们之间的角色再怎么变,哪怕是这次侥幸活了下来,他们的内心也没有轻松丝毫,依旧是沉甸甸的,如同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