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她甚至比江南还要清楚他自己。
他大多数时候都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总在关键时刻无比贪心。
他见不得人间疾苦,贪婪地想要拯救所有人在天渊时是这样,在上元时是这样,在仙土是也是这样但唯有这一次,不一样。
未来是可以逆转和改变的,但过去不行。而他们如今所处的年代,就是已经板上钉钉的“过去”。
而在与这个时代的生灵越来越多的接触中,江南对于这一点的认知很明显在被澹化。
不顾一切想要拯救女儿的楚氏夫妇,纯粹到让人咂舌的煌天圣主,妄想推翻“未来”的天演圣主这些人的存在,切切实实地让江南感受到这个时代并非残影,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
东娴担忧的就是这一点,她怕江南拼尽一切去拯救这个时代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会崩溃掉。
但通过简单的对话,她方才松了口气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至少现在,是这样。
“对了,东娴。”江南仿佛已经将天演圣主未曾说出的话抛之脑后,突然问道,“按照我们之前的消息,这个时代的灾厄,有足以困住一个大域的力量吗?”
东娴仿佛被他问得一愣,良久才犹疑道:
“应该没有,在我们得到的情报里,当初和初代乾主一战后,灾厄的状态无比虚弱,仅次于完全陨灭。”
“而她后来之所以能在乾道为非作歹,还是依靠坤坎二道的毁灭,恢复了些许力量的结果。”
“你知道的,作为秉承世界的意志诞生的清理者而言,它诞生的意义就是毁灭仙土的明,并以此作为食粮。”
江南微微点头。
东娴的判断,和他一致。
他同样也并不认为这个时代未曾复苏的灾厄,拥有那种困住整个大域和诅咒一位仙境存在的力量。
“但倘若不是灾厄出手,那困住天演圣主不让他将推演的结果传递出去的又会是谁?”
同一时间。
在距离天演域无比遥远的一处境域。
一处不可知之地,无比浓郁的白雾萦绕,两道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看不清真容。
雾气缠绕在他们身周,仿佛环绕高山的云朵,而两道盘膝而坐的身影,就好像是亘古不化的岩石,不曾有分毫动摇。
终于,在某一刻,一声疲惫的叹息,从左边那身影身上传来。
这声音沧桑而古老,仿佛跨越了时光,穿过桑田沧海,回荡在茫茫白雾。
“天演不知用了何种法门走出来了。”一位仙境存在的动静,就这样,被稀松平常地阐述了出来。
“知晓。”短暂的沉默后,右边身影的声音也接着响起来,无喜无悲,彷若伟岸的上苍。
“但他似乎并未声张,而是走向天王峰”左边身影再度开口。
“他走不到。”右边身影打断了对方的话,无比笃定。
于是,茫茫白雾再度掩映过来,将一切尽数隔绝。
翌日,黄金巨轮。
昨夜,江南一行便穿越了天演域边境,即将抵达相邻的另一个大域。
甲板上,众人用过早膳之后,纷纷走出船舱,倚靠船檐。
白茫茫的云雾在两侧彷若滚滚波涛一般被分开,黄金巨轮乘风破浪,没有片刻停歇。
远远的,在前方天地相接的尽头,一座无比庞大的险峻高山突兀地矗立在地天地之间。
就好像一柄庞大的利剑,硬生生插在平缓的地平线上。
凶戾!锋锐!仿佛要将天地从中间一分为二那样!
这是那山岳给江南的第一感觉。
而随着距离的拉进,两个仿佛刀削斧刻的大字苍劲地铭刻在那山岳表面。
剑门。
“到了。”
天演圣主深吸一口气,看向江南:“过了这剑门山,便彻底进入了剑门域的地界儿。”
江南微微颔首,转眼却发现煌天圣主眼中流露出奇异的光彩。
这表情他可太熟悉了。
上辈子他过年打牌的输了钱后,表情跟这一模一样。
这一次,一定能赢!
天演圣主见状,翻了个白眼,“煌天,你别想了如今我们都赶时间,你可别打剑圣主的主意。”
顿了顿,他滴咕道:“况且吾认为,你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个怪物。”
话音落下,煌天圣主顿时怒目而视,“天演!来打一架!”
“疯丫头!”天演圣主瞪了她一眼,完全不接招。
江南有些疑惑地看向二人,天演圣主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江南,你知道的吧煌天就是个疯丫头,从还未成仙开始就到处找人打架,而当她登临仙境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坤道大多数圣主都被这家伙骚扰过。”
江南点头,表示明了。
“而她挑战的目标,由近及远从周遭的南天域,天演域,剑门域一个都没放过。”
天演圣主继续道:“但不得不说,仅在战之一道上,这疯丫头的确有可取之处哪怕是与仙境的十多场战斗中,也只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
听罢,煌天圣主昂起头颅,哼了一声。
天演圣主没理会她,继续向江南解释道,“而煌天域周遭的圣主中,除了吾未曾与她交手意外,唯一胜过她的人,就是剑门圣地的剑圣主。”
他指着前方高耸的剑山,“也就是眼前刻下这两个字儿的家伙。”
江南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也有一丝惊讶。
有那堪称作弊的战界的存在,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仙境存在能打败煌天圣主。
他笑了笑,道:“这件圣主想必相强大了。”
“那是自然。”
天演圣主叹了口气:“虽然在一般圣主中,煌天这丫头算得上头筹了。但在那件事后,原本相差不大的诸多圣主之间也分了高下了啊!”
他指了指自己和煌天圣主,“吾与煌天,属于一般的圣主;而剑圣主那老家伙,曾被两位陛下加冕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