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宫道祖现在突然说,魔潮是仙土的大能逃进葬海后畸变而成……
那岂不是说……仙土四道之主之一的坤尊,已经没了?
或者说,与乾道、离道齐名的坤道,恐怕也出了什么意外!
——否则堂堂一道之主,怎么可能沦落到抛弃子民,流落葬海的结局?
“阁下?”
神宫道祖见江南脸色突得煞白,赶忙停下讲述,皱着眉头问道,她还以为江南乃是被那可怕的灾难吓到了。
“没事,道祖请继续。”江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震动,缓缓摇头。
神宫道祖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接着讲述,“也正是在那时,妾身等人见到了您所说的‘眼睛’——在天渊之上,一共三只无比庞大的眼睛,彷若深渊一般注视着整个仙土!”
“无尽的黑暗,就是从这些眼睛中汹涌而来——它们彷佛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将仙土的一切都彻底毁灭!”
江南舔了舔嘴唇,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后来呢?”
“后来……乾天之主拿出了那件事物,将一切托付给乾主之后,便走进茫茫黑暗,独自抵抗灾劫,自此……再未曾归来。”
神宫道祖长叹一声,“但吾等却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应当是成功了——因为毁灭的潮汐已不在奔流而下,黑暗的扩散也已经停止。但……可惜的是破镜难圆,朝不往夕,两道灾劫降临之时便横亘在天地的无比庞大的裂缝,将整个仙土分割为四道,每一道之间都阻隔着茫茫葬海,自此再难逾越。”
“后来,乾主凭借乾天一脉剩余的底蕴,带领乾天一脉的血脉,执掌其中一道,称为‘乾’。”
“而另外三道之中,其中两道被灾难后幸存下来的大能所占据,成王作祖。”
“最后也是最贫瘠和恶劣的一道,则是诞生出了一百零八尊先天神灵肆虐一方,直到离王崛起,重新将人道的光洒落那一片天地。”
“至此,乾坤坎离四大道成型,打开了仙土漫长的岁月中近代的门扉——后来的事,您应当都知晓了。”
说完以后,神宫道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中闪烁着恐惧与愤怒的光芒,“在那场灾难以后,妾身本以为那深渊一般的黑暗已被乾天之主和那件事物所磨灭,却未曾想到,所谓的禁区……竟是那场灾劫的衍生!”
“不仅如此,天山上那老不死的竟还与其相互勾结,助纣为虐,全然忘记了曾经的仇恨与苦痛!”
说到这儿,无尽的煞气在她美艳的脸庞之上弥漫,怒不可遏!尽管已极尽压制,但仍引得天地失色,阴云密布!
“道祖,冷静一些。”
江南突然开口,彷佛雷霆一般在神宫道祖耳边响起,才让她反应过来——此地可是凡人的城池,稍微一点儿气息泄露恐怕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妾身……失态了。”神宫道祖缓缓摇头。
“无妨,道祖心情,我能理解。”江南摆了摆手。
从她方才的讲述中就能看出,神宫道祖对那场恐怖的灾难无比愤恨与忌惮,毕竟那是几乎毁了她一切、让它成为旧时代的残党的罪魁祸首。
但如今,与她同为那场灾劫的幸存者的的乾主,却倒戈向那场灾劫延伸出来的禁区。
这搁谁身上,恐怕都难以心平气和。
半晌后,神宫道祖收拾好心情,看向江南,“得知此事,吾等便更不能让那老不死的祸害苍生了——阁下,下一步应当如何去做?”
潜移默化之间,这位古老的道祖却是已经把自己的位置从江南的合作者,转变成了追随者。
后者摇了摇头,“先不急——道祖如今伤势在身,不宜奔波,这段时间道祖便好好养伤吧,毕竟等到大战开启时,还得道祖出力。”
神宫道祖秀眉一皱,掰着指头盘算,“阁下,您的好意妾身心领,但如今情势紧迫,天星已去统合东六域,掌月也返回南七域,若不出意外,东、南、北十七大域都将在吾等掌控之中。可是,西方和中土的道祖们依旧被在鼓里,他们仍不知真相如何,自然不会与吾等同一阵营,难道阁下您准备放弃那边的阵营么?”
毫无疑问,神宫道祖的打算是将乾主的那些阴谋都公之于众,造成一种全境举兵的局势。
但如今无论是中土还是西方,都还对此一无所知。要知晓,那两大域中可是有着三十六位道祖中超过半数的仙人,到时真打起来,也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
“当然不可能。”江南挑了挑眉,意味深长,“不过此事道祖便不必操心了——会有人去做的。”
神宫道祖愣住,“谁?”
“我。”江南指了指自己,“或者说……我们。”
同一时间。
中土,黄玄域,黄玄道场。
身穿道袍的黄玄子,从冥想中缓缓睁开眼。
大殿之上,是一头懒洋洋打盹的老黄驴,还有一头哼哧吭哧吸收天地灵气度入自身的大白猪。以及彷若老树一般收敛了一切气息、化作阳老模样,站在黄玄子身旁的密探秦相。
他一睁眼,另外三位同时精神一阵。
“道祖大人。”秦相微微颔首,行礼道。
“江南?”大白猪睁开眼,露出期待之色,“到时候了么?!”
显然,它非常担忧困在天山道场山河神鉴中的东娴。
而六目碧蚺化作的老黄驴则哀嚎一声,“啧!好日子到头咯!”
黄玄子瞪了它一眼,双手挥动之间,将从神宫道祖那儿得到的关于禁区和古老时代的情报铭刻进一张竹简内,交由秦相,“秦老,这些情报劳烦你传达了。”
秦相恭敬地接过,“遵命!”
然后,黄玄子站起身,眺望大殿之外,缓缓开口,“诸君,吾将远行。”
一人一驴一猪,面面相觑,紧接着,便听他继续道,
“待归来之日,便是……决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