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苍茫中响起。
对于江月来说,她虽然是曾经的上元六道之一。
然而,由于六道崩碎太过久远,上元的规则早已经改变。
却是容不下了曾经的六道轮回了。
虽江月可能并不在乎。
可身为轮回的特殊属性,却注定了她即便完全与轮回融为一体,也只是虚冥中的无根浮萍。
最多,作为一尊另类生命而存在。
再不负轮回之使命。
但就在这时,江南的新世界诞生了。
她便本能地被其吸引,自虚冥而来,闯入其中。
与此同时,这新生的世界,也在一点一点接纳她。
所以,轮回之门巍巍立于苍穹时,被新世界的规则所洗涤,褪去有关上元世界的一切烙印,曳曳新生!
至此,她不再是上元六道之一的畜牲道,而是作为新世界的轮回,存在于世!
一切尘埃落定,新的世界缓慢地运转起来。
在无人窥探的虚冥之中。
虽然它尚且幼小,比起古老的上元,更是天差地别。
但它亦具备了世界的一切根基,于不可测之处,缓缓生长。
黄昏时刻。
“老陈,剑首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守在剑冢门口的执事,眉头轻皱。
从江南呆立不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渐黑,江南也未曾挪动过一步。
这情况,开始引起了两位执事的担忧。
那被撑着老陈的执事,也是眉头深皱,道:“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这便去通知剑主。”
当下,他们二人便决定,通知莫青山。
毕竟,若是江南在剑冢里出了什么意外,这俩人可担不起责任。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
水镜中江南的身影,突然动了。
他从久久的闭目中,睁开了眼。
两位执事,也透过水镜,看到了他的眼睛。
——苍凉,古老,空洞,高高在上,没有一丝情感……
不似人类。
更像是浩渺无情的大道。
老陈作为老资格的执事,在剑庐待的时间不算短。
曾有幸见过剑庐长老渡天雷之劫。
而方才,他在看到江南眼睛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劫之夜。
看到了隐没在雷霆中冷酷的大道。
顿时,两人心头,惊骇无比!
竟是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下一刻,江南走出剑冢,他的身影亦在水镜阵法中消失。
然后,从剑冢之门走出。
两位执事悚然一惊,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
“待的时间有些久,也是劳烦两位了。”
这时,两人的耳边响起江南的声音。
他们才犹豫着,抬起头。
只见江南一身白衣,与进入剑冢之时并无二样。
那无比恐怖的眼眸,也不见了踪影。
仿佛方才所见,只是他二人的幻觉一般。
两名执事连忙拱手,行礼回应。
待江南离开以后。
这二人才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余悸之色。
回到剑首峰时,天色已晚。
江南没心情吃饭,便盘膝坐在床上。
虽然如今的他,对于世界,大道,规则之类的事物,还不甚了解。
但他可以确定,这一趟剑冢之行阴差阳错之间,好像捣鼓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
假以时日,这偶然种下的因,将结出让所有人都为之战栗的果。
一夜无话。
沉睡中,江南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略显荒凉的世界。
充满勃勃生机的土壤中,一只形状奇异的虫豸从土壤中钻出。
它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新生的世界,张开双翅,飞上天空!
至此,江南的世界中,诞生了第一条生命。
世界的边界,也向着无边的虚冥,扩充了一点。
翌日,卯辰之时,天光已大亮。
伴随着剑庐的禽粮峰上,第一声清脆的鸡鸣响起。
整个剑庐亦苏醒了,剑吟之声,于抱剑台响彻而起。
莫依臻很早便来到剑首峰。
今日,她难得换下了剑庐的衣裳,穿上一身绣有金纹的釉白裙袍。
朱唇红润,杏眸清美,青丝如瀑,款款洒下,美艳不可方物。
让江南不由多看了几眼。
“先生,依臻如约拜访。”这姑娘一直以来穿惯了制式衣袍,如今稍微打扮一番,明显还不适应。
她见江南一直盯着看,更是有些紧张,“先生,依臻的装扮有什么不好之处吗?”
江南见状,摇头笑道:“不,却是极美了。”
莫依臻一听,明明是夸奖的话,却忍不住更加局促了。
一番简单交谈后,两人便一同下了山。
他们离开剑庐之时,主峰大殿。
莫青山遥遥望着山门的方向,默然不语。
大长老从偏殿行来,见此状,道:“剑主,有江剑首这等江湖老手在,臻儿在世俗中定然不会吃亏,您不必忧心了。”
莫青山叹息一声:“本座倒不是担心此事。”
大长老眉头轻皱,“既然如此,敢问剑主在烦忧何事?”
“算不得烦忧。”
莫青山缓缓摇头,叹息一声:“只是剑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
“哦?”大长老惊疑一声,“剑主还请直说。”
“本座若是能知晓,便不会干望着了。”
莫青山道:“虽不知在一夜之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本座从今早一起,第一次见他时,竟隐隐有股心惊肉跳之感。”
“但那感觉,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本座甚至怀疑,是不是错觉。”
莫青山话说得轻巧,但其中透露之意,却是让大长老心底发寒。
一品无上境的任何念头,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既然莫青山有这种感觉,那便是说江剑首身上,真当有什么让其感到心惊的事物。
于是,即便老持承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长老亦是骇然色变……
让一品无上境,都心惊肉跳的是什么玩意儿?
万幸,江南乃是剑庐剑首,而非敌人。
想到这儿,大长老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想当初,莫青山要封江南为剑首的时候。
他们几位长老,可都是极为不满的。
如今看来,小了,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