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京郊庄园。
三皇子在阳台上来回踱步。
他方才已经看到了,京城上空的浓烈血光。
而前去探查的墨彤,又久久未归。
这不禁让三皇子心头升起一丝阴霾。
他踱步期间,身后的侍女太监皆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音。
三皇子虽然平日对下人态度还算温和,但擅长察言观色的他们,此刻也自然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终于,漫长的等待中,墨彤终于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他神情焦急,走上庄园阁楼,“殿下!死人了!死人了!”
三皇子心头咯噔一声!
面如死灰。
江南乃是剑庐剑首,即便不去看那背后恐怖的人脉网。
单单是剑庐,便足够恐怖了。
况且,现任剑庐剑主的莫青山,还是一个曾杀进西域七进七出的狠人……
这样的剑庐,他们的剑首横死京城……
那后果……三皇子只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殿下,不是江侯爷死了!”
墨彤见三皇子神色,急忙解释道:“是刑部侍郎孙楚阳,死了!”
三皇子:“?”
孙楚阳他是知晓的,虽然挂着刑部侍郎的牌子,但实际上早已经变成了二皇子的形状。
这才朝堂之上,人尽皆知。
墨彤这才继续道来:“刑部孙楚阳今日带领书院先生和刑部酷吏搜查祭器踪迹,进入绣衣府。”
“而刑部的督捕头子姜文柏,也随后闯入。”
“但至夜深时,孙楚阳也未曾从绣衣府走出来。”
“据进到其中的一名酷吏透露,孙楚阳被江侯爷斩首,连魂魄都没能留下!”
三皇子眉头紧蹙,许久才叹息一声,“墨彤,随我前往刑部捞人!”
墨彤一愣,“捞谁?”
“自然是捞那位江侯爷!”
墨彤张了张嘴,“殿下……属下并未见到江侯爷被带往刑部……”
三皇子:“你不是说他杀了刑部侍郎?”
“对!”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没了!”
墨彤深吸一口气,“当时姜文柏姜督捕从绣衣府出来的时候,属下并没有发现江侯爷的身影。”
“料想……他如今应当还在清风府内。”
闻言,三皇子沉默良久。
他一向自认聪明。
但突然感觉脑子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了。
江南杀人了。
杀的还是刑部侍郎孙楚阳。
面对如此恶劣的罪行,一向无比霸道的刑部却如同鹌鹑一样不敢吱声……
这都是什么天方夜谭?
三皇子揉捏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不对。”
“这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否则以刑部的一贯作风,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深夜时分,一条身影行走在街巷之上。
他一路走过,所行之处,积雪尽是融化。
此人行至刑部尚书门前。
扣门。
许久后,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儿打开朱红色的肃穆大门,他目光浑浊,缓缓摇头。
“老爷今晚不见客,公子请回。”
那年轻人拱手,“金某乃二殿下手下幕僚,奉殿下之命前来拜会刘尚书。”
老头儿依旧摇头:“公子,老奴方才已经说了,老爷今晚不见客。”
金姓幕僚面色阴沉下来。
他天资卓绝,年纪轻轻便已臻至四品。
更是受到二皇子青睐,请作幕僚。
哪儿受过此等闷气?
于是,浑厚的威压自他身上溢散,冰冷的雪夜一瞬间宛如盛夏一般酷热难耐。
但在这恐怖的威势下,那老头儿却仿若深海,将一切尽数吞没。
他关上大门,最后撂下一句:“这里是刑部尚书府,公子还请注意言行。”
砰的一声。
大门合上。
金姓幕僚停驻在门前许久,心头几番挣扎后。
最终还是没有发难。
毕竟在正二品的刑部尚书门口撒野,那结果,他受不住。
金姓幕僚叹息一声。
他乃是奉命而来。
当时二皇子得知了绣衣府所发生的事情后,勃然大怒。
但孙楚阳被杀,刑部却没有半点动静。
二皇子便派他来刑部尚书府,意图商榷。
但没想到,那刑部尚书刘长安却是面儿都不给见。
金姓幕僚回到万仪宫,将所遇之事,一一禀报。
躺椅上的二皇子听着他的汇报,一言不发,仿若假寐。
但在场之人,无不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看见,那铁木藤条所编织的躺椅扶手,已然被二皇子寸寸碎裂。
唯有角落中的官宦吉祥,脸色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