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二层,极为靠近中央之地。
一脸惊色的道袍年轻人在逐渐稀薄的血雾中,缓缓露出身影。
他现在,仍然有些惊悚。
脑子里仍然是那一片恐怖的雷霆。
现在破碎的天宫外,他的脸色带着三分忌惮,三分恐惧,三分屈辱。
自从遇见金蟾开始。
他便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是背负了命运之人,在命格上便已经与其他人杰拉开了巨大的鸿沟。
在金蟾的帮助之下,他仙道与神道双修,一路探寻机缘宝物,无论是见识还是战斗,都远超同一代。
那些所谓剑首,圣子,佛子……在其余人眼里可能是天才,是气运的宠儿。
但相比起他这被神道看中的存在来说,不值一提。
事实也确实差不了多少。
即便他隐藏身份在怀光圣地里,做着一名寻常的内门弟子。
但若是真论斗法,他有把握胜过当代的怀光圣子。
更何况,他还有金蟾相助,前途无量。
这种想法,在一刻钟之前,还持续着。
直到亲眼所见那恐怖的雷霆。
在金蟾的耳濡目染下,他的见识和眼界极为深远,甚至一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知晓的都没有他多。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认不得方才的雷霆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道法?是法器?还是神道之术?
都有点像,但都不完全是。
这东西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的恐惧,除了雷霆恐怖的力量外,更多的是由于未知。
这一次仙墓之行,出现了超出他和金蟾若知晓的东西。
此刻,金蟾的虚影也缓缓凝实。
它神念一动,几条人影便从它口中飞出。
他们穿着圣地道袍,目光呆滞,仿佛没有生气的人偶。
若是江南等人在此,定能认出这几条人影皆是与他们一起踏入仙人墓的天骄人杰。
随后,几条人影的身躯骤然炸碎,化作漫天血雾萦绕不散。
缓缓汇聚,凝结。
慢慢的,血雾重新化作金蟾的肉体,与它的神念聚合,金蟾重新复生。
依靠着被操控的傀儡的血肉之力,金蟾恢复了肉身。
“上师,方才……那是什么?”道袍年轻人有些急切地问道。
金蟾缓缓摇头,露出极为凝重之色,“有几分像当初天庭的神雷,但却比神雷更加凶恶……”
最后,它看着道袍年轻人:“本尊……也说不清楚。”
道袍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
从神道时代便已经存在的金蟾都不知晓的术法,究竟是什么……
“氿殷,你是对的,本尊小看了那个年轻后辈。”
金蟾徐徐开口,“事不宜迟,放弃这青淮天内的机缘,我们直接去取长生灯。”
“待本尊修为恢复,定要将他剥皮抽筋,那神秘雷霆也要夺过来!”
“本尊……好久没有如此仓皇逃窜了……”
金蟾的声音隐隐带着愤怒。
它是何等存在,它辉煌之时,大夏三圣地这些势力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今日却被一个小辈给逼到血遁,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道袍年轻人点点头,朝前方走去。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天宫,即便坍塌了一大半,仍然横亘苍穹,巍然而恢宏。
古老的长生灯,就在其中!
反观江南。
此刻,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疑惑终于解开。
那个从几个月前遭遇九黎部落时,就隐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黑手。
终于暴露了身份。
不过让江南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不是三圣地中某位圣子级别的人物,反而是一个名不见惊传的寻常弟子。
当然,能有进仙人墓的资格,便说明他同样是万中无一。
这里的寻常,只是与圣子那等存在相比而言。
不过,既然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那便好办了。
下次再见面时,狭路相逢,便是分出生死胜负之时。
只可惜……刚才江南道行耗尽,否则再来一发五雷轰顶,大概率是能留下他和那金蟾的。
说到底,还是道行差了些。
略微停留片刻,待体内的道行恢复以后,朝着前方巍峨的巨大天宫继续前行。
同时,心头加强了警惕。
毕竟先前在桃园中发生的诡异之事,江南现在想想都是脊背发寒。
如果不是江月留下的印记,江南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堪破那诡异的幻景。
不过历经此事,他也能够确定了。
这所谓的天渊,所谓的残破青灯,跟传闻中的天庭定然关系极深。
否则也不至于他再幻景中遭遇的都是天庭元帅,仙桃赏赐等事物。
只是不知道这天渊内的残破青灯,和自己识海中的残破青灯有何关系?
另一边,诸多天骄人杰突破黄巾力士的封锁后,同样来到了这一处小世界。
只是由于跨过的石门有所不同,所以相隔之间距离极远。
与江南一样,踏入第二层之人,皆是在各处遭遇了幻景。
他们有的从幻景中挣脱,有的则永远沉沦其中,在幻景中做着各自的美梦。
江南行至一处水潭前,便发现在干涸的潭底,一个身影正愣愣地杵在那里。
脸上神色变换,时而威严,时而欢喜,时而极乐……
他一开始还想试着助此人一臂之力,看能否让他从幻景中脱出。
但一看这人一身九常寺的袈裟……
那没事了。
跨过水潭,江南头也不回。
说来也怪,自桃园中堪破幻景以后,江南就未曾再遇见过类似的幻景。
即便他身处于那座水潭,也神智清明,没有任何异样。
就好像……那幻景只是一种考验,通过以后便有了在这第二层行走的资格。
但所知的线索太少,江南也只是胡乱猜测。
另外,随着他愈发靠近中央那巍峨的天宫,他识海内虚幻的青灯所释放的光芒就愈发明亮。
整片混沌的识海,都笼罩在一片青光之中。
而江南的心脏,也随着青灯的变化,跳动得愈发猛烈。
终于,他沿着金石大道,来到那一处巍峨的天宫之前。
抬头望去,仿佛天穹都被这一座天宫所遮盖。
它实在太过宏伟。
即便已经坍塌了一大半,破碎的砖瓦墙壁静静悬浮在空中,显得无比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