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姐姐,文姝把担忧写在了脸上,她这么一位最是波澜不惊的人,此时的状态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今日你动手打林潭秋的事往大了说是目无法纪,至于你收下进贡给宫里的女子则是蔑视皇权,虽然事情可大可小,但指不定父王会怎么想,而且今日姐姐出发回京都,就算消息回禀给陛下,父王也得去京城商议成婚的细节,具体日子,以及在何处摆宴尚未确定,万一……父王认为你没资格继承王府了,那这桩婚事也同样没了,毅儿,记得你最爱玩雀牌,可千万别明明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打烂了!”
听到此,少年没有太过失落,反而在某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说来说去,他前半生所有的不快乐皆是因为世子这身份而起,若他不是父亲唯一的亲儿子,那也就不用从小被寄予如此多的期望,他也不用因为和父亲的观念相悖而心生抵触,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为了对抗父王所作出的蠢事。
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的他在经历过怜月的事之后越发明白,只要王府还有他在意的人,只要他不能放下这一切,那就不可能去选择做一位闲散公子哥,唯一的能让他选择的不过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去抓住想要的一切。
安安生生继承世子自是最快的一种方法,若以大姐姐所安排那样,娶了九公主之后继承王位,那就一定能成为燕国第一权臣。
当然也还有一条前途未可知的路,那就是和年轻时候的父王一般,依靠自己打下这等基业。
此时少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惘,但他还是下意识说道:“放心吧姐姐,该是我的就注定是我的,弟弟会慎之又慎,而且……现在弟弟已被关在这儿了,想折腾也折腾不了什么。”
文姝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第三件事,父王下令囚你两年……”
话说一半,心细如发的二郡主眼神深邃的看了牢房里的张云楼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即继续说道:“在外人看来你是因为刚回王府便犯下大错,但现在看来,是别有深意了,弟弟,好自为之!”
囚困两年这个消息倒是让文毅感到意外,但二姐姐这话里有话的模样让他顿时意识到自己拜师张云楼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毕竟这里可是镇北王府,老何就算再如何深藏不露也不可能瞒着父王让自己拜这个被囚禁二十年的人为师,现在想想,应该是父王同意了才对,一想到此,少年豁然开朗,只不过还是难免感慨,只要身在这王府,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王。
二姐姐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表示从今天起会由红鸾和源清二人每日前来送饭,以及送来一些必要的物品。
看着那白衣身影离去,少年沉默了许久,结果被一旁的师父几声大笑给惊醒,顿时回过神来。
“你爹对你还真是不一样,话说文晁救你一个儿子吗?”
少年点了点头,“要是有个亲兄弟也就好了,至少父亲至少父亲,儿子也只是儿子,我不争气还有他还能寄希望于兄弟。”
张云楼冷笑一声,似乎对文毅这番话有所不满,“男儿在世怎可这般自甘堕落?既然你爹认为你不争气,那你就更得争气,更何况你小子现在是我的徒弟,男人这一生啊,不就是追求一个脸面吗?你得敢想敢争敢抢!”
听到必要,少年很是无奈地苦笑了两声,拿起身旁的酒坛灌下几口,“师父,我的天赋不行,读书没有慧根,修行资质也不太好,想让父王能认同我恐怕是很难,而且……我这个人吧虽然一身恶习,却又因心软做不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生在王府,平庸就是原罪,高不成低不就的人,虽然平凡却也最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