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是玄武南境两大世家之一,左家秘传《天衍六笈》乃是阎灵极为出名的推演功法,在左家老祖的提示下,便有了王七的阎浮生之行。
王七这番入浮生大陆,一来是为历练,二者是为去心结。
当年背井离乡诀别小月界对宗长青只是选择,对他却是个意外,如今一个人漂流在阎灵界,纵然有师门维护,心底终归有几分孤独和寄念。
若是不能冲淡这些寄念,随着修行日深,将来可能道心魔瘴,终成隐患。
因此王七便来到这大陆东部最鼎盛繁华的中都庆京,以三问丹修掩名,设下肖像画堂,试着打听当年参加传送阵那些人物的消息,虽然大海捞针,但总归聊胜于无,勉强也能慰藉自己。
只是无巧不成书,竟然很快就碰上了从暨州回来的京城散修沈旭居士。
王七没想到在异界最先得到线索的竟然是自己最崇拜的宗长青,着实让他惊喜一番。
至于宗长青拜入太虚宫,已经晋升道基的修行进度,王七毫不怀疑,大国师当年何等风姿,修行之路比他走快一步再正常不过了。
“太虚宫,是一脉相承还是巧合?”听到太虚宫这个门派,王七不由想起自己当年添为六雏之一的小月第一门派太虚观:“唔,听红霞师祖说此宗擅长内修,门派实力不逊五行门,倒也勉强配得上老舅公的天赋。”
“此番见面,我得孝敬点东西才见心意!嗯——”
逽城和太虚宫不少弟子分别之后,宗长青受望穹楼楼主所托把他一位后人带回故里,因此绕了点路,进京的进度比沈旭居士之流晚了几天。
这日行走号飞船穿过一片人烟渐稠的浩大平原,渐渐靠近中都京畿。
飞舟穿过众生平原上空如穹盖般的龙气,携着略带振奋的同门掠过天际。
行走号走得堂皇,太虚宫弟子入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修行界。
与之并走的是声名鹊起的宗长青。
当初暨州城外的散修可不是只有沈旭居士一个是京城土著,陆续进京的更不在少数。
宗长青以太虚宫的名义却退当年大庆第一散修,可谓一战成名,那场斗法中不少结丹散修事后自觉受有活命之恩,于是推波助澜,为其造势,倒是给宗长青在大庆散修界盛传出好大的名头。
行走号之顶的窗轩前,宗长青俯瞰着阡陌纵横的众生平原和鳞次栉比的中都庆京负手而立,一如王七画中的淡然出尘。
“先生在看什么?”跪坐案前布茶的燕无双闪了下如剪的眼帘,抬头问宗长青。斟茶浅饮,宫装轻薄,背腰矗直,臀叠膝曲,玉臂皙白,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实在惹人遐想,可惜宗长青背望窗外,并无所觉。
自从逽城回来,三尸散人便在行走号上找了个房间闭关足不出户,胡桃儿被宗长青撵去修炼,镇魔塔之行她毕竟也是要参加的,抱下佛脚也好。
宗长青本拟正好养精蓄锐进京,第二日,就见楼下的燕无双捧了些灵茗上来,说是以茶会友。
美人来伴,宗长青自无不可,接下来的十余日,燕无双每天都上来一两个时辰闲坐,宗长青学广见深,燕无双博览群书,两人虽没聊出男女之情,却颇为投机,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巷陌经纬,鸡鸣犬吠,炊烟渺渺,民生太平,庆京人口数亿,权贵如云,掣肘遍地,能梳理出如此气象,朝野能人不少。”宗长青叹道。
作为曾经的大国宰辅,宗长青深知治国之难,特别是有修行界的这等超凡的力量介入之后,治理难度呈指数倍增加,哪怕只是维持众生平原这十余万里山河盛世,也殊为不易。
“大庆朝道儒并济,帝尊君临天下,大太师国士无双,这二人组合可是阎灵五洲佳话呢。”燕无双出生宗室,未有权掌一方,是以不曾体会其中的艰辛,不过她行走天下也并不觉得像庆京这样的太平盛世是理所当然,只是更好奇宗长青感叹的缘由。
“先生有尹署济世之才,此次进京若是有暇,不妨拜访大太师当面,说起来,贺师也是大太师的弟子之一呢。”燕无双端着茶杯道。
“燕姑娘过奖,宗某修身求道尚算勤勉,齐家治国平天下实非所长。”宗长青涩然一笑,不敢回头。
“先生不必自谦,燕家《九丘五典镇龙决》对功德愿力尤为敏锐,不在儒门之下,您又是贺师一眼所重之人,想必定有过人之处。”燕无双面带笃定道。
“世有不虞之誉,长青受之有愧。”宗长青无奈道。
宗长青目前的身份是楚家福伯,所以并不很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跟脚,正想略过这个话题,忽闻一道涛震雷鸣的巨喝响遍行走号上下。
“某家星斗宗裴岁,以法会友,太虚宫宗长青,可敢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