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若是想见一见故人,我们顺路拜访一番,也未尝不可。”宗长青笑道,说着船头微转,向东而去。
“佛修艰难晦涩,德行并重,就算他晋升大法师,若是没能再进一步,现在估计已经变成舍利被后辈供起来了。”三尸散人俗家姓名李益,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并没有拒绝宗长青转向。
佛门和道门殊途同路,飞升之前也有八重境界,分别是小沙尼,沙弥,上座另称长老,佛子,大师又称大法师,圣僧,大德,涅槃。
当年那位皎然主持的佛子修为就相当于修士的道基境界,寿数的上限在一千五百岁左右,就算进阶大师,也不过四千岁左右,三尸散人这一觉可谓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三百里转瞬即至,行走号很快飞到一座人烟还算繁华的邑城上空。
三尸散人看向下方,鼻翼抽了抽,面带不确信地开口道:“这里应该就是当年逽缘寺所在,怎么变成一座凡城了?莫非搬走了?”
“不如下去看看?”宗长青建议道。
三尸散人回头朝宗长青点了点头,纵身俯冲而下。
宗长青把行走号降至城外一座无人山头之上,对船上诸修道:“此行下山历练弟子由真传师兄带队,自行其事。其余弟子可在此等候,我去城内一趟,不日便回。”
众修面面相觑,纷纷寻找自己的领队师兄。
“宗兄,可带我兄妹同路?”燕无忌领着妹妹朝宗长青问道,只是脸上略带不自然。
宗长青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燕无双,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我们一起入城,再作分别。”骘远道人提议道。
众修兴致昂然,宗长青也不反对,带着胡桃儿乘风而去。
这座新城叫做逽城,名字刻在城门之上,似乎暗示和当年的逽缘寺颇有渊源。
宗长青一伙人的前后低调入城,并没有引起普通人的关注。
这座城崇佛盛行,城内百步一殿,隔街一寺,僧侣甚众。行人面容肃穆温和,与人为善,深受佛家影响。
宗长青循着三尸散人留下的痕迹,一路来到城中央。
和他城不同,此地不是城府所在,而是一片连绵浩大的禅丛。
到了这里,人烟反而不及入城口所见那么密集,而且大多是和尚和尼姑。
寺内某处荒芜之地,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
三尸散人看着前面这座已经倒塌半截,只剩两层断壁残垣的宝塔,眸中神光莫名。
他很确定,这里确实是当年逽缘寺的旧址,因为这座宝塔便是他们的镇刹建筑之一。
当年皎然法师可是亲口对他说,这方古塔内除了供奉寺内历代先辈,还镇压着不少怨魂和魔念,勾连护寺大阵,即使当年的三尸散人硬闯,也颇费手脚。
也不知什么变故,逽缘寺连着镇刹之塔都没保住。
三尸散人正有些感慨之时,忽见残塔后走出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书生。
他斜了眼三尸散人,摇了摇头,从踱步向另一边走去,似是要离开。
“兄台请留步。”三尸散人沉着嗓子开口道。
“何事?”书生驻足回望,一点不惧这银人怪物。
“在下李益,兄台可知这逽缘寺出了什么变故?”三尸散人问道。
“你和逽缘寺有旧?”书生不答反问道。
“第七任住持皎然是我旧友。”三尸散人回道。
倒不是三尸散人好说话,而是他感应出这书生乃是儒门高士,身负万民寄念功德,不是生死大敌,他并不想招惹,否则一个不好,天降罪诛,作为僵尸最为吃亏。
“逽缘寺传到第九代的时候传承断绝了。”书生淡淡道。
“是何缘故?”三尸散人追问。
但是这次书生久久不肯回答。
因为他的目光望向三尸散人身后。
宗长青带着胡桃儿缓步走了进来。